有時候我覺得活到三十多歲是一件很棒的事情,有一種退出戰場的感覺,瀟灑自在。
從小就喜歡帥哥,只要是眼睛大的,臉長得像少女漫畫男主角的,對我來說都是可怕的武器。只要看到這種男生,我就會心跳加速、臉色發白嘴唇發紫、好像快不能呼吸一樣。如果帥哥沒有注意到我,我就覺得自己必然長得很糟糕,自怨自艾自憐起來。總之,就覺得在帥哥面前是矮了一大截。這不太能歸類為自卑這件事情,只能怪我太愛帥哥了。這就好像看到一本很棒的書,當下也是心跳加速呼吸困難,覺得眼前突然出現了光,都捨不得馬上讀它,一定要天時地利人和環境優氣氛佳,才會上陣。
後來我發現無法和帥哥談戀愛的原因,正好就是這種嚴重的【粉絲情結】,不敢太靠近,只敢遠遠的看他,感受微妙的電光火石。這算是一種病態,因為即使和他們有過交集,我仍然渴望維持對於回憶的純潔無瑕。偶然看見電腦裡的照片,依然心跳加速難以逼視,彷彿忘了曾經那麼真實的擁有過。我相信一個人的內心會有一個此生絕無僅有的容顏,很膚淺,卻很篤定。
我的好友A算是帥哥緣最好的,不過她過去視帥哥如洪水猛獸,因為她總認為帥哥無法達到她所要求的戀情表現,其實說穿了就是,她是一個不願意在戀情中有任何卑微情愫的人(我不一樣,我無法愛一個不讓我崇拜的男人。)。她生命中唯一的超級俊男友,戀情扣除第三者介入的時程,只維繫了半年不到,而其中還有三個月是爭吵。我承認後來幾乎每次見到她的新男友,都會嚇一跳,只好逼著自己去看那人的內在優點。最近她轉性了,開始渴望在街上和很耀眼的男友手牽手,不過也只是說說,她愛的男人還是那麼一個樣。
最近接觸到不得了的帥哥。當我因為工作之便有點小小接觸的時候,忍不住跑去向我的姊妹淘囂張一下,說:現在我的手機裡可是有全台灣小女生夢寐以求的男生的電話喔。(說歸說,我還是把我的職業道德擺在第一位,就說到這裡了。)
那是除了外型之外,連內涵也很吸引人的人。是說起話來有條有理,有原則有氣度,又親切和善的男人。比較起我以往喜歡的那種男生,優點還可以多列出很多出來,如果不對這種人心動心跳,那實在是女人自己有毛病了。
已婚女性偶爾心動心跳一下,還算是在道德容許範圍內的樂趣吧?而我從來不想放棄這種生活樂趣。不過我竟然對這等帥哥無動於衷,而且還很能分析他們的心態和人生觀,甚至未來的展望,大概從他們現在到四十歲會發生什麼事情,都已經幫他們想好了。他們的人生確實有很多樂趣,不過對我已經毫無吸引力。這也許是一個熟女更廣闊的視野所造成的結果,知道了一些事情,知道人來人往不過就那麼一回事,也就不再驚慌失措了。
不再驚慌的人生也沒有什麼好得意的,我的好友A稱之為【心死】。這種【心死】的感覺成為我們在工作上強大的助力,例如說,我們總是很能維持高EQ去處裡任何狀況,天崩地裂也動不了我們腦袋裡的一根神經,那些遊戲人間好玩的事情,再也不能使我們蹦蹦跳跳得像一隻可愛的小狗。不再驚慌的人生,好像自然而然在手中形成一個自我的遙控器,該笑可笑、該哭可哭,該冷靜的時候超冷靜。過去我們姐妹們只要和男友一吵架,馬上氣憤得詔告天下,一傳十十傳百,不出三天,全台灣各地的朋友都會知道這個消息。不過現在就差很多了,往往很久見面一次談起某人,只會悠悠地說一句:【他唉,分手很久了。】。
連分手也不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聽來多傷感,表示那些人在心目中連個便利貼的地位都沒有,好歹有些便利貼撕掉了還有殘膠。
不再驚慌的末日青春,幽幽如夏日枯黃得發亮的葉子(這兩天在我朋友的msn上看到的形容詞,借來一用。),安睡在午後的院子裡,剩下趕趕蚊子蒼蠅的事情。
不再驚慌的末日青春,心,究竟是為了已得到的而死去?還是為了那些永遠得不到的而死去呢?
當我又不小心翻到一張老照片,我的心裡有了答案。
或許,心根本沒有死去,它只是不再輕易被驚動,不再輕易被驚動,就是它的選擇。心,只是不再盲目跳動,它更清楚自己,只在某個不欲人知的地方,繼續跳動…。
你又近又遠 話隱隱約約
我猜不出也探不到你的一切
夜半醒半睡 心苦苦甜甜
我防不到已走進某一種危險
血液慢慢發熱臉發燙 呼吸彷彿要停了
明明白白不是單純喜歡
那是愛 那是愛嗎
聽到自己心跳 為誰心跳
鼓聲般的震盪 緊纏著我不能放
多想 把心交換
你就能數算 你就會明瞭
心跳 分分秒
血液發熱臉發燙 呼吸彷彿要停了
明明白白不只是喜歡
莫非就是愛 莫非是愛
(陳譯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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