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張學友的歌，大概是五年前的專輯。木吉他作為主要的伴奏背景，曲子既不華麗也不深沉，輕描淡寫的敘述，像是鄉間耆老微笑傳唱的歌謠。
歌詞內容只有336個字，非常簡單扼要地交代一個女人從初戀走到婚姻的感情歷程，多是紀錄的字眼，沒有太多形容和演繹。很少聽見一首歌，從歌曲到歌詞，低調到讓人分不清楚是喜是悲。
從五年前，每一次聽見或者在KTV裡唱到這首歌的時候，我就會忍不住問問身旁的人：你們覺得最後她有得到幸福嗎？急切地像是在向神詢問：我最後會得到幸福嗎？
最近聽見一個朋友離婚的消息，我忍不住又想起了這首歌。
那一天，紅帳羅維還歷歷在目，祝賀聲此起彼落，歌舞美酒佳餚….還有新娘手臂上那一個邱比特圖騰依然鮮明。女人溫婉善良的離婚前半生，是兩個愛過的男人，一場婚禮，一次簽字離婚。說重不重，因為她的家人和朋友都為她扛起；說輕不輕，因為生命的沉珂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可以扛起。破碎的靈魂，也只有靠她自己的意願，才能重新組裝。
也不過是轉眼之間，就翻盤了。
我認識的朋友之中，有些人，仍然苦守著年輕時候的舊情人；有些人，勉強從舊情人手背，逃到新情人的掌心；有些人，隨著生命的步調，順利轉換她的愛情。她們看來很苦或者幸福，但是在流轉的光影中始終如一，和自己呼吸的步調一起，調整她們的愛情。也許，不調整。
我想起了這首歌。歌詞是這樣的：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作詞：梁文福 作曲：黃明洲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在十七歲的初戀第一次約會
男孩為了她徹夜排隊 半年的積蓄買了門票一對
我唱得她心醉 我唱得她心碎 三年的感情一封信就要收回
她記得月台汽笛聲聲在摧 撥我的歌陪著人們流淚
嘿 陪人們流淚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在二十五歲戀愛是風光明媚
男朋友背著她送人玫瑰 她不聽電話夜夜聽歌不睡
我唱得她心醉 我唱得她心碎 成年人分手後都像無所謂
和朋友一起買醉卡拉ok 唱我的歌陪著畫面流淚
嘿 陪著流眼淚 我唱得她心醉 我唱得她心碎 在三十三歲真愛那麼珍貴
年輕的女孩求她讓一讓位 讓男人決定跟誰遠走高飛
嘿 誰在遠走高飛 我唱得她心醉 我唱得她心碎 她努力不讓自己看來很累
歲月在聽我們唱無怨無悔 在掌聲裡唱到自己流淚
嘿 唱到自己流淚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在四十歲後聽歌的女人很美
小孩在問她為什麼流淚 身邊的男人早已漸漸入睡 她靜靜聽著我們的演唱會
關於我的問題，女人總是對我說沒有得到幸福，因為睡在身邊的男人不是令她傷痕累累的最愛；男人總是回答我有得到幸福，因為她選擇了一個令她幸福，不令她傷心欲绝的男人。
我說，也許沒有所謂的最愛，因為生命不是一灘死水，它是在流動的，而只要是流動，就會有希望。抱著希望，就能愛，就有機會幸福。
年輕的時候，我們為了[我愛妳]這三個字，心臟彈跳。我們在[我愛妳]裡面得到存在的意義。並且，相信[我愛妳]是承諾。
漸漸地，我們發現生命是流動的，因為它繼續流動，所以幸福和悲傷，都在被沖刷翻轉，有的時候，一個滑手，就到了另外一個天堂或者地獄。
原本我們固執地以為，在流動裡面，[我愛妳]是唯一不可能掉落的星星。當它竟然墜落，我們就因此不再相信愛情。也許只是因為，我們不再相信生命。我們拒絕相信會再流轉到幸福之地。
也許我們更嚴苛地要求新情人的言語行為，並且確認自己蓋得出一個綁住情人的牢籠就能獲得幸福，但即便如此，依然小心翼翼，彷彿幸福隨時離棄自己。漸漸地，擁有的時候忐忑，失去之後更絕望。
我寧願相信，一切都是真的，只是在失去之後必須相信那是假的，才熬得過[失去]的痛楚。
其實無所謂，生命是流動的，能好能壞，都繫於一念之間。任何事情都沒有偉大到永遠，但是可以要求真實。
言語或者行為，其實都是真的，只是不由己地和心保持合理的距離。
對於新的情人，我相信他的眼神。
所以當[我愛妳]出現的時候，我的心就不再彈跳，我可以看著他的眼神，微笑說[我知道]。
我知道你愛我，我也知道我們彼此珍惜。因為如此，即使有一天失去你，我也能微笑，在你急切辯解自己毀敗承諾的理由的時候，打斷你的話含淚微笑對你說：[我知道。]
如果我們曾經彼此珍惜和相愛，曾經決絕地選擇彼此為人生伴侶，我們其實也曾經已然明瞭，可能的破碎和代價。
因為知曉生命是流動的，所以當我們愛的時候，就已經因愛而全數承擔。
真誠地因為愛你，而把手交託到你的手上；真誠地因為愛你，所以，也會輕輕地把我的手收回，因為我知道，溫柔承擔破碎，也是我交付的愛情裡，對你的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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