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以及她和他
我可真的知道同性戀是怎麼一回事情。因為我完全理解認同愛無性別差距這件事情。
甚至,我也提不出強而有利的證據證明我是異性戀或者雙性戀。有人說,這完全要看性愛取向才能夠決定,光是那種小小的貪戀愛慕和思念都還不算是。
[這可就糟糕了。]FINER邊吃著可立果蠶豆酥,卡拉卡拉地滿嘴對我說。
雖然我沒有看到,因為是隔著長途電話。
[哪裡糟糕?]
[因為妳壓根兒討厭性愛,這要從何判斷才好呢?]
卡拉卡拉。
[無解。]
[那妳跟LING在一起的時候怎麼辦呀?妳現在是跟她在一起吧?]
[不要脫光衣服給我看就好。]
[ㄜ…..。]
[那以前和妳的前男友呢?]
[哪一個前男友?]
[妳以為呢?]
喔,立刻反應。
[不要讓我看到他的鳥就好。]
[前者還OK,後者真是高難度。妳前男友跟你做愛還得要先學會特技表演才行對吧?要想辦法把它的鳥掃離妳的視線。]
[是很難,不過偶爾不小心看到,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妳的感覺我可以體會,]FINER對我說:[我也是耶。慘了,難道我跟你一樣不正常嗎?]
[妳夠了,妳還是處女,而且妳以前的男朋友一點也不可口,討厭是正常好嗎?!]
[難道妳的潛意識裡還不想承認自己已經不是處女的事實,所以才會討厭?]
[有可能。]
所以我覺得,跟LING在一起睡是安全的。與其隨隨便便跟一個男人交往了去,還不如跟女人在一起。
跟男人是淫蕩,表示妳慾望著那個旣可以給人爽快又可以強姦人的武器;跟女人在一起,不會有人這樣覺得,最多以為妳思想偏差。
被認為思想偏差比被認為淫蕩好,身為一個活著的女人。前者,在這個思想多元的年代,已經無所謂偏差不偏差的問題,再加上我偶爾寫寫小說,被看成是格式以外的人,故所謂的[偏差]對於藝術家等等之流的人物根本不存在,可能,妳越是偏差越是引人注目,還可以名利雙收。
真的,就有人曾經這麼為我規劃事業的人生目標—[聳動一點的性愛史,肯定讓妳聲名大噪!]
叫一個討厭性愛的人寫性愛史,會不會太倒人胃口?!
那個眼神我至今仍然記得,那和每個曾經已經在我的床上想跟我做愛的男人很像,那種表情好像是在說:[妳很想要吧?我就知道,妳不要裝了,其實妳很淫蕩的。]
雖然為我規劃事業的人對我並無惡意,只是和那些認知偏差的男人差不多而已。但我竟然還是在離開那些日子之後繼續受著那些日子的傷。
詭異!陰影真的是一種難以捉摸的東西,我相信即使有了下輩子存在,這輩子的陰影到下輩子一定會繼續困擾妳—要是妳一直妄想逃避。
我和LING復合後的第一次約會就認識了SAID,在一家唱著搖滾歌曲的PUB裡。LING自然是興趣缺缺,我就給了電話。
單眼皮對於外國男人有致命的吸引力,不巧我和LING都是。
是的,SAID(我後來發現他的名字和某個出名的社會學還是人類學家一樣,都是翻成[薩依德],不是英文SAY的過去式唸法。)是一個外國人。他的身分有點複雜---是阿拉伯人,生長在加拿大。
LING對於我接受別的男人的追求並沒有表現出不爽,這反應和我對她作任何不公平不正義的事情一樣---默默接受、忍辱負重,在告訴自己—[因為愛,所以體貼自由。]
從此我學到一個教訓,戀人對於什麼事情都應該要體貼,唯有自由萬萬不可給。
忠誠度的擺盪渾淆不可體貼。
我還學到另一個的教訓是---不要隨便去惹阿拉。
在SAID第三次用非常白痴的英文讓我聽懂並且答應去約話的時候,距離我們認識已經將近兩個月,基於之前對於pub老外的根深蒂固認知,我訝異於他還留著我的電話。
他還找來另一對情侶,男的是他的朋友(純種加拿大人。),女的也是台灣人。
我們的對話很少,而且我的表情一直是處於皺著眉頭和微笑敷衍這兩著之間。
根據雜誌調查,大學畢業生的英文程度,有三成不如國中生,六成不如高中生。
我高中的英文成績就不怎麼樣,上大學之後也沒有空間可以退步。
一路菜到底就是了。
我們去了京華城看[我的希臘婚禮],劇情是講兩個種族不同的人相戀的經過,女的是傳統希臘人男的是美國人。我覺得這是他經挑細選而且剛好天時地利人和配出來的好電影。
男主角雖然前禿但仍然充滿魅力,他有演過[慾望城市]裡女主角莎拉傑西卡的男朋友。
是好的那個木匠男朋友,不是那個[大人物]。我討厭死大人物了。他屌到吃定女主角就算死了也會把他的名字帯進地獄裡繼續懷念。
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看完電影之後,他的朋友和女朋友回家[嘿咻]去,我跟他繼續在咖啡廳裡面雞同鴨講。凌晨一點鐘。
又是畫地圖、畫圖、寫單字….,我心想死定了,以後非得帯語言翻譯機出門不可。
話說回來,就算翻得出單字也聽不懂句子。
後來一起走出京華城,已經是凌晨兩點多,我們並肩走到計程車招呼站,眼看就是又要舊事重演大錯即將造成…..。
[I…. ,you come to your home,I come to my home.]--(你回你家,我回我家,anyway,隨便講。)
有配合比手畫腳。
[Sure.]—(當然)他聽了,面色驚訝,還提高了發音8度,因為我的表現好像把他當成色狼的樣子。
然後就在我措手不及的那一煞那,他湊上來親了我的額頭一下。
[You are so beautiful!]—我還在呆的第二秒,他說出了這句話。
等到我呆的第三秒,他已經把我抱過去親了左臉頰又親右臉頰---儀式完成。
[Than…k you.]我說,腦海繼續轉下一句:[You are so gentlman.]
[Thank you.You are very nice. ]
真像是演電影。
之後他天天打電話給我,雖然還是雞同鴨講。而且,每次他打來的時候LING都剛好在我的身邊。
[又是他,煩死了。]我面對臉色鐵灰色的LING,說出了違心之論。
我和LING約會的時間已經很少,因為她強烈地尊重我需要的自由和4坪大的空間,可是好巧不巧,剛好SAID就會在那鳳毛麟角的約會時間裡打電話問我好不好。
這種冥冥之中的磁場非常強烈,靠著你的聯繫的每一個戀人彼此之間其實也相繫了,他們懷念你的時間總是非常接近。
LING也沒有質詢過我,但是曾經恨恨地說了一句:[外國男人還不都只想跟台灣女人上床?!]
她不來質疑,我其實也不想隱瞞。每一次SAID打電話給我,我都坦白是他(其實也沒能隱瞞什麼,聊電話都是用英文,要說謊太勉強。)不過,後來偷偷和SAID出去約會第二次、第三次,可就三緘其口了。
我這樣算是不忠貞、算是出軌嗎?
不算,我有一個女朋友,但是並沒有男朋友。
既然我沒有男朋友,那麼接受男性的追求是再合理不過的。
[How many boy friends did you have?](你曾經交往過多少男朋友?)
[One.]不加思索地,我直覺想到前男朋友。
[Just one?]難以置信.
我點點頭。因為有點虛假的話我沒辦法詳述得更明確。
[How Long?]
這可難倒我了,以名義上來說,事情在大學畢業之前已經結束;以藕斷絲連來說,至今也將近六年了,要說是現在進行式也不太違反事實。
但是,我有一個很規格的說法,以前和那些鬼男人都是這樣說的[我剛分手。]所以寂寞痛苦,所以來找你們宣洩,合情合理,不必廢話。
和SAID則要更改一下內容,因為他已經是我計畫要交往的對象。
[We devided with each other for one year.](我們分手已經兩年,雖然回答對不上他的問句,但直接解決他的中心問題。)
[One year?!]SAID驚訝到下巴差一點掉下來。[You mean,you have no boy friends for one year?!](你是說你已經一整年沒有交過男朋友了?)表情像要砍人。
我的下巴因為他的下巴差點掉下來也快掉下來了。[What’s wrong?]
以為謊言就要被揭穿。
[Are you a lesspian?!](你是女同志嗎?)臉色大變。
我聽了,臉色刷白。[No,I am not.I just ….just miss my as boy friend , and I don’t want to fall in love again.](我不是,我只是想念我的前男友,並且不想談戀愛。)
[Are you sure?]
[Of course!]16度高音,幾乎惱羞成怒。
後來他對我說他對我的懷疑是合理的。因為在西方國家裡,性愛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整整一年沒有男朋友沒有性生活的女性太詭異了,一定是女同志,否則不可能。
我猜想台灣男人大概不會這樣想,都一致認為這個女人不是心裡變態就是私底下淫蕩得要死。
外國男人顯然對於[一整年沒有交過男朋友的次等女性動物],感覺要比台灣男人友善多了。
至少,被認為是女同志總比被懷疑性生活淫蕩好。
後者,在台灣很難活下去,因為淫蕩者是沒有從良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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