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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家庭教育之於我

以前一位音樂老師罵我：「沒家教！」想不到我爸竟還打電話跟她說對不起，老媽還要我寫道歉卡，他倆說孩子被罵「沒家教」，表示父母沒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所以父母要反省。我覺得我爸媽很迂腐，還殘留「老師放屁都是香的」古早味年代。我在學校裡看多了，其實老師沒幾個好東西，有一次一位老師私底下跟隔壁班的老師說我媽媽是「shit！」，被我偷聽到，等到放學時我媽來接我，那老師還假惺惺的跟我媽有說有笑，夠噁爛的！還有一位老師，每次表面上都說我爸媽是非常「配合」的父母，結果，被我無意間發現，一本傳給下屆老師的秘密手冊裡寫著：「父母假意配合，實則縱容孩子…」此外，我還看過另一位老師，在寫給他弟弟的信裡說：「對這些小惡魔厭惡極了…，混混日子，等領退休金…」
這回音樂老師罵我沒家教，真正沒家教的是她自己才對！既然同學推派我當歌唱比賽的評審，就應該尊重評審的決定，怎麼可以因為我跟其他幾位評審的給分落差太大，硬要我隨波逐流。音樂老師責問我：「大家都覺得唱的好，為什麼只有你覺得唱的差？大家都覺得唱的差，妳偏偏又覺得唱的好？妳是故意唱反調是不是？」她此言甚差矣！人的審美觀本來就不一致，尤其像唱歌這種主觀的東西，又不是可以用電腦閱卷，我愛怎麼打分數是我家的事，有種妳就不要叫我當評審啊！我好心解釋給她聽，她還罵我狡辯，沒家教的人究竟是誰？

說到「家教」，當然啦~我不是認為我爸媽就不必檢討。他倆常在我面前噁心芭樂說著：「老公~我愛你！」「老婆~我愛妳！」說什麼「父母的恩愛要表現給子女看，子女才不會只知道父母會吵架。」我覺得一旦吵架，不管再怎麼彌補，都會在小孩心裡留下不可磨滅的創傷，那種傷痕不是事後彌補就救的回來的。
我爸常說：「父母也是人，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媽也用電視上的廣告詞：「我們是當了父母，才學做父母的。」這些對我而言都是大人的藉口，那小孩子也是當了小孩，才學做小孩，為什麼犯錯就被罵？大人根本是「嚴以律人，寬以待己」，我不懂上帝為什麼創造不完美的大人來管小孩？把世界管得一團糟，讓人家沒辦法上天堂，再來恐嚇人家下地獄的恐怖，是你自己不會好好選擇管理者，還怪人！上帝也是個找藉口的傢伙！小孩子被你們這些找藉口的壞榜樣給帶壞了，最後還要被罵、被打，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我爸媽的吵架、和好歷程，大約分為三階段，第一階段是我媽得憂鬱症前，那時候他倆常常一言不合，上演全武行，年代久遠，我雖記不甚清楚所有事，但有一件事，至今仍歷歷在目---我媽曾經帶我離家出走，到苗栗的禱告山，那地方非常之簡陋，連張床都沒有，我們跟著別人打地鋪過一夜。在車上的時候，我原本興高采烈的以為媽媽要帶我去旅行，一到目的地，我被這簡陋的住宿空間嚇壞了，我這人有潔癖，出門在外最重視住宿環境，尤其是廁所的乾淨度，當晚我吵著要回家，第二天一早，媽媽把我載回到爸爸的診所，她自己掉頭就走，老爸一直哭，還說是我不乖，把媽媽氣走。這件事一直到我大一點時，才向媽媽證實，原來錯不在我，根本是老爸自己惹老媽生氣，卻想嫁禍於我，害我背了多年的黑鍋。雖然現在想起來，覺得那次離家出走挺刺激的，但是曾經有好一陣子，我心中一直籠罩著陰影，以為我是罪魁禍首。
第二階段是我爸到鄉下工作那幾年，那時媽媽的憂鬱症剛轉好，她常說老爸不在身邊，我們母女倆要相親相愛，那四年老媽很嚴格的要求我的課業，當我考出好成績時，除了老爸會送我禮物之外，老媽也會帶我去書店，隨我挑個十本、八本書，而我也樂此不疲，總是名列前矛，但是大人都是得寸進尺，我媽胃口越來越大，到後來只要我沒考滿分，她就潑婦罵街。她每次情緒不穩定，就拿憂鬱症當藉口，不是說已經康復了嗎？卻還經常歇斯底里亂罵人、打人。罵完吵完又跑來跟我道歉和好，簡直是神經病！

我爸那陣子也被工作壓的喘不過氣來，回到家也是唉聲歎氣，好像動不動就會惹毛他，他一回家就像個大老爺，而我媽就像個小媳婦，端茶奉水，陪他看電視、聽他吐苦水…，兩人兀自你儂我農。突然間，我好像變成隱形人，沒人理我，我使個壞吸引一下他們的目光，馬上慘遭撻伐，好像我破壞他們的甜蜜時光，那我咧？我怎麼辦？本來老媽都陪著我一起做功課、聊天，老爸一回來立刻豬羊變色，棄我如敝屣。我哭過、抗議過，老媽都說老爸不常回家，賺錢又很辛苦，而我們倆有的是時間在一起，所以要對老爸好一點。好啊~你們去好你們的啦，反正我是點綴品！

第三階段是我媽得癌症，我爸回到家裡附近上班開始。這段時間，大家都改了很多，我說過，我五年級起就已不再打架，隨著年紀長大，大概又多了一點兒女人味吧，突然間稱讚我「漂亮、有氣質」的聲浪不絕於耳，我也不好再像以前那樣野，我媽每次看我擠痘子、照鏡子、挑衣服搭配…，又會說「真懷念妳小時候大剌剌的樣子！」她真的很矛盾！她這樣我很難做人ㄟ！我爸自從我考上資優班和私校後，好像以為我是天才，變得比我媽還重視我的成績，成天嘮嘮叨叨，搞得我很煩，他一直要我媽像我小時候那樣威脅利誘我讀書，我偏不肯，現在他不敢在我面前唸我，都去抱怨給我媽聽，我媽再傳他的話給我，我真快瘋掉了！自從爸爸回來之後，我的地位一落千丈，我媽的眼睛裡只有我爸，他們兩個是如膠似漆啦，但是他們已經失去女兒的心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