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與熊掌 　

338愛的鼓勵 0訂閱站台

　　愛這種東西不存在。
　　每個人愛的，只有自己。

　　如果真的有能愛對方勝過自己的人事物存在的話，那必定是另一個自己，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另一個自己。嗯，或許思考得太過抽象。

　　背起書包，走上門前，關上門前對雙胞胎女傭的漫不經心回應，什麼聲響都是成雙的。
　　車窗兩側的風景，車身的構造，兩人的身軀至臉龐，若忽略車內前部簡直是數學的對稱。

　　一直都是一個人在任性。
　　一直都是另一個人再配合著那一個人的任性，便形成了表面上兩個人的同時任性，然後時間久了、習慣了，就讓那一個人不知不覺間忘了另一個人的細心，害得另一個人陷入進退兩難、只能不斷壓抑自身的個性無法做自己…。

　　一直到有個聰明過分的人成功分辨兩人，於是世上唯一知道彼此身分的兩人變成了三人，於是隔絕兩人和外界的幽室走入了第三人，於是原本只注視彼此的橙色瞳孔也容下了第三人。
　　多麼極端的開始。

　　中間多了一個人，於是兩人無法再成雙、於是兩人無法再對稱。
　　於是，於是，兩人無法再完全的擁有彼此。就像從前，一個人陷入了。

　　另一個人，配合著那一個人陷入。



　　就像人們喜愛成雙的東西，注視對稱的東西，可是卻對一成不變的事感到乏味。
　　就像光。

　　就像一直以為兩人的步調相同的他，嘲諷著自己。


　　彼此緊握，他卻深深明白，明白自己會不經意間用力過度。啊啊──如果是這樣就好了，如果就這樣毫無顧忌地因為不可自拔而把對方因為自己而柔軟的手的骨頭折斷就好了。
　　他想，他不行，他不敢，他不能，…他愛他。
　　想守護的人是誰，光；你是誰，馨。不是你的那個人是誰，光；不是光的那個人是誰，馨。深愛著光的人是誰，我；深愛者我的人是誰，不知道……腦袋不可停止的混亂了，那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不停的發問，他卻分不清楚那是幻象的自己還是幻象的光。

　　可是他明明是摀著耳朵的。



　　所以他再度以手打開唯一與聲響接觸的器官，沒有人，沒有聲音。
　　他覺得好驚慌。


　　喘著大氣，耳貼地，沒有聲音。髮絲凌亂而遮住視線，對著鏡子試圖讓喉嚨大叫，他知道光不在這裡，沒有聲音。所見之物皆是柔軟的東西，奮力敲打，沒有聲音。
　　於是、於是、他舞動雙手，聽見關節的聲音，啊啊──是手骨啊──。他又驚又喜地把手腕與手掌連接處貼上耳際，右手用力往可及的方向轉動，他好像聽見了所有的聲音，光在叫他、光在對他笑、他和光一起笑，他拚命轉、拚命轉，為的就是從耳膜接收那些聲音。

　　那種聲音，就宛如天使吟唱。森林蒼鬱，清脆鳥鳴，甚至是水面的波光粼粼。……從那手骨轉動的喀吱喀吱聲而來。



　　一切都結束在光回來以前，他只是，在打發時間。
　　他希望有人知道他的秘密，他一直都在等光回來。


　　如果他的手變形，是不是就不再是相同的個體，對於自己給的答案，他既亢奮又灰心。
　　所以繼續做著極端的事讓他逃離，對著青紫斑紋的手腕，他眼神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