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過客 2003年開台：一生邪桀山海孤，風華比翼玉蘭喻，一緣情定江湖會，回頭剎是百年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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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行人對我視若無睹。他們不知道我是一隻迷失在大城市裡的狼。一隻灰色的狼，公的也好母的也好，沒有名字，年紀不詳，飄泊在冷漠的人群當中。我害怕人群，鼻孔反感地抖動著，身軀笨拙地避開擦身而過的人。我討厭人類的皮膚，和那股死亡的味道。」翻開書的第一版，仍藏著小女孩靈魂的她的這段文字吸引了我。

我愛猛獸，愛狼。童年時媽媽帶我去廣州的動物園，別的小孩首先要看猴子，大象，我要看猛獸，狐狸、狼、黑熊、鱷魚、毒蛇及各種大貓，全都是我的最愛。我對牠們執著的沉迷，好比愛情，甚至從不曾認為自己比牠們高尚和聰敏。很小的時候，我就覺得猛獸極為美麗，想像牠們沉逸真實的世界，牠們是原野，沼澤和海洋中的英雄，並且常常冷不勝防，為別個種族的飢餓而犧性。這樣短暫和危險的生命顯得當中的時光更盛放和燦爛。

作者米夏．迪芳絲卡是猶太人，在歐洲的四十時代，父母雙雙給納粹黨帶入集中營，她因父母留下的巨額養育金，投靠在一個惡毒冷漠的陌生女人家中，偶然得到女人住在農場的仁慈祖父及祖母陪伴。當女人給她幻滅，祖父和祖母給她愛，教她勇氣和希望。七歲時，她一個人出走尋找失聯的父母，從比利時，用雙腳遙遙走過德國、波蘭、俄羅斯、羅馬利亞、南斯拉夫、義大利和法國，在十歲時重返祖父早已空盪的農場。在天雲蒼鬱，樹影荿密的森林裡，非常想要活下去，想要與母親團聚的她將白色的蟲，樹皮和泥土塞到肚裡，注意頭頂飛過的烏鴉，尋覓動物們的腐屍解飢。

後來，她遇見一條母狼，彼此成為密不可分的摯友，母女，那條狼養育她，陪伴她，救她的命，讓她在艱苦的生命裡得到一點安慰和滋潤。她輾轉與其他狼群一起過，有過狼的兄弟，成為狼族的一份子。可是最後她仍不能長期地待在同伴當中，流落在異鄉並遇見華沙的世界，比動物世界更殘酷和自私的殘殺一幕幕沉重地打擊了她，讓她驚見人性中極盡的醜惡，以致後來她不再信任人類，總是在絕色的深夜中失眠，放聲尖叫。

在她差不多回到比利時的時候，遇上一幫童黨，她在裡面得到保護，照顧，同時也機乎給同伴強姦！她看見朋友自殺，懸吊在樑上的背影。她看見那個曾經屬於大家的小小群體，從此解散和消失。沒有父母，狼群，相彷經歷的朋友，她一個人流離失所，徒步走回舊日居住的城市，向鄰居索取一張不是她父母的夫婦相片，把他們當作是自己的父母親去懷念。

這部小女孩的真實經歷，重重地震憾著我，使我淚流滿臉。一群狼與一個小女孩的相依，一個小女孩與戰爭的相遇，一樁樁謀殺與善的交鋒，從小，我就抱有跟小女孩相同的觀念，質疑人類是萬物之靈的慌言，我們憑什麼主宰動物世界？是因為我們有軍隊，槍炮和子彈嗎？是因為我們有權慾，暴力和爭奪嗎？

她寫，動物殘殺是為了解飢，每次她吃了一塊腐屍，都會感謝牠的犧性。而我們人類又是為了什麼殘殺動物和自己的同類呢？我們想得到猛獸的皮毛，去做一件華麗的外衣；我們想滿足自己打獵的能力，去追捕軟弱受驚的動物；我們想得到性慾的解決，去強暴身邊的異性！我們更自私地發起戰爭，冠上正義的藉口，燒光別國的村子，轟弊別國的人民！我們，怎可能自稱為萬物之靈？這只是一串串狂妄的腐朽而己。人類，是世上最無私，同時也最自私；最有情，同時也最無情；最專注，同時也最善變的生物，我們是天使和魔鬼的混合體，在世上得不到靈魂的救贖，需要生命不斷地終始，去經歷一場場「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修身。

現在，小女孩居住在美國波士頓，她已年屆六旬了。她的第二任丈夫十分愛她，她有著平凡美好的生活。可是，如她所言，那樣的過去從沒片刻離開過她，那樣的寒冷、飢餓、恐懼、時刻防範混雜一起的不安全感，從沒自她天然的本能，一點一滴地甩開。所有刻骨的記憶，舊事，溫情而冷酷的時光，隨她生命一起邁入深深的老影。我幸運地讀到這本書，深受啟發，感動和欣喜。



＠與狼共存
作者：米夏．迪芳絲卡
出版社：木馬文化
http://www.books.com.tw/exep/prod/booksfile.php?item=0010344405



2007/1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