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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4-24 18:37:56| 人氣951| 回應3 | 上一篇 | 下一篇

夢的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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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夢一醒,遊魂未定。年前,沉夜裡給審讀的深橘與火紅,影像又翩翩踏來。

夢中,當世的我和妹,變成初上小學的幼童。我打開家門,向媽在山上辦的葬禮走去。場景披上一層淡淡的橘金,顏色像黃昏,貼近歸。我們默默地手牽著手,揩著眼淚。沿途一直看見送行的來者,媽生前相識眾多。我們沒分別,與她一緣,亦是過客。

來到了永援學校的下坡,夢裡變成倘大又陌生的公園,我的手沒離開妹,她年紀好小,還梳著西瓜頭。妹沒開口講過話,其實我也沒,靜絕的時光緩緩流動。我們哀傷地站在一旁,如身份所顯,這是受邀出席媽葬體的女兒們,主理人則是她生前的好朋友 (夢裡的感覺像是全然與我們不相關的陌生人)。

良久,我終於看見媽!媽變得好年青,是她黑白相簿裡當夜校老師時的形象,約廿來歲,穿著帥氣的長裙,英姿颯颯的女性打扮,媽的神態看來悠然又柔涼。媽不像我熟悉的原像,她整個變調了,縱身倒在剛好將她整個接個滿滿的她的眾多女性好朋友的手與手中。我熟讀她們每一張臉:楊阿姨,梁阿姨,陳阿姨,鄭阿姨,她們全都是相簿裡最年輕最美麗時的模樣。全都轉換成她們那時代最流行的裝扮,她們很高興張手接著媽的魂影,女人們歡呼像歷經最後的愛情。

原來我們媽從未屬於過「家庭」,「婚姻」與「女兒」。她只是偶然走進過我們的生命,錯縱複雜地孕育過我們的生命。但她的生與她命裡的女性朋友們深深牽繫,互相依存。夢裡,我覺得媽從未真正需要過我們,但她的女性朋友們十分需要她。甚至,那些年青的女人們並沒好好地看過我們半眼,安慰過我們半個字,與嚮往的理想一樣,她們是山巔之主,我們是海洋中飄泊的過客。互不相干,互不承接。

媽也沒走來與我們說話,她在朋友們身邊,展露整個葬禮中最燦爛的笑容。我知道,媽那是一個靈魂,她飄來飄去,淡然的表情落在人群裡,彷彿歸去就是她如願的時刻。夢裡沒有交待媽怎麼死,但她就是死了,而我和妹的年齡停頓在好小好小,爸也不在,我和妹當刻變得十分堅強,必須撐得起以後共同觀習的孤澀人生。

媽要升天了。我聽到講台上,唐阿姨和湯阿姨任主持,唐阿姨這樣向公眾宣佈,「現在,請各位朋友坐下,舉行道別儀式。」

我和妹與前往席上的群眾一樣,找到座位,靜靜坐著。忽見媽很搞怪地拿來一台幾年前小孩很流行玩的兩輪腳踏板,輕鬆自若地站在下坡,準備歸天。我心一涼,要與媽正式道別了。想不到媽的瘋人瘋舉不變,連上天堂都得弄個玩具陪。媽走前向來者講了一大段話,但我現在忘光了。只深深地記得,媽是踩著那台兩輪腳踏板滑上山坡而後完全消失的!那就是媽的升天!我想,她是在天堂裡了。

媽不見後,會場的人潮開始散去,我也沒留意媽的好友們去哪,只是有種是時候回家的意識,便起來與妹手牽著手,揩著淚回家去。沿途,場景仍黏著迷朦的橘黃,彷彿不肯褪下披襟的憂傷。如是,夢因過度的悲沉而終結了。



醒來,至今,一切歷歷在目。媽,喚起我重讀自己無根的誕,是個怎麼樣兒的老劇目?有朋友說,媽是個踼;有她老朋友,哭著在電話裡告訴我,有時友情不遜於愛情。唏!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他媽的這甚至不是簡單的愛!在媽那個年代,女人可以不結婚,不成家嗎?媽成婚時35歲,我爸非常愛她,但媽愛誰?

媽有一把刀,收在因她而哭的老朋友家。媽這位老朋友,一直最疼我,連銀行戶口簿都直直拿給我看。她信任我,是因為媽,不是因為我。刀,您能將刀送給女人,是因為您愛那個女人。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太知道,才 覺 得 痛。


2007/04/24
@18:35

台長: 黃曦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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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看著
真的有點想哭

生命
原是沉重
有時
半點不由人
2007-04-24 19:27:41
版主回應
妳不要哭

雖然能哭是好的

這夢驚醒時我都哭不出來
2007-04-24 21:27:33
備寄格
喜歡文字裡的戲謔感
極妙
2007-04-24 20:24:01
版主回應
哈哈,謝謝
2007-04-24 21:25:41
蘇菲菲
有點說不出的感受,好奇怪.
2007-04-24 23:48:47
版主回應
這個夢本來就十分奇怪了
2007-04-25 05:5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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