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有一股味道，混雜著新紙的清香與潮濕的濃郁，如果你離開書區便會發現味道淡掉許多，但醫院就不一樣了，不管你是打開窗戶或是緊閉房門，那消毒水味都會陰魂不散的環繞在你身旁。

來到圖書館去除味道顯然不是好辦法，每當鼻子靠近衣服消毒水的味道便會以極快的速度衝入鼻腔，這味道常令我不自覺的乾嘔，可娜堅持是住院後的心理作用，我開始想像把她五花大綁在醫院病床好幾個月。

借來的是本老書，捧著書尋找座位時有人禮貌的問問我，接著將位子讓給我，我點點頭表示感謝，座位旁的人都以一種見到明星般的眼神看我。

其實已經習慣了，昨天回學校後我的事情早已以驚人的傳開，各種版本都有，唯一正確的是我還活著，我不想理會，調整好坐姿便開始翻閱。

紙面上的文字像是蟲子般的擩動，揉過太陽穴後感覺並沒有轉好，我想起醫生曾經提醒過我什麼，但內容我已經全數忘光。

如果一直很珍惜的消失了，我是不是只能不知所措？

不知何時，半邊的臉已經完全貼在書面上，我分不清楚紙張是粗造還是光滑，書味是清淡還是濃郁。

陽光穿過玻璃，數理書區被照的明亮，透明告示牌邊上出現微微的閃光，我的思緒脫離那筆尖敲擊木頭桌的聲音，被書櫃上那本書給吸引。

以紅色皮革為書皮，書脊上的書名以金字印刷，內容是全英文，也是一本舊書。

「文組的出現在這還真是奇蹟呢！」那人語調明顯輕視，也帶著戲虐。

「你們所謂的數學還不是靠著公式生存的。」我瞪了那人一眼「文組與理祖其實非常相似，不是嗎？」

他倚靠在深褐色的書櫃前，使他那近乎白色的金髮十分顯眼，有些蒼白的皮膚，與髮色接近的棕瞳。

我注意到他頭上方的數理區告示牌。

「你真了解。」

「這題錯了。」我將書的那頁面向他。

聽到這句話他似乎是嚇了一跳，接著露出笑容。

「答案是根號三。」他笑道，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笑。

我第一次對一個人的笑容感到疑惑，也使的那個人的笑容深印在自己腦海裡。

「為什麼不向作者檢舉？」

「我想由文組的你去檢舉會比較適合。」

「不必！」我微笑，將書闔上放回原位「我會讓那位作者邊看檢舉信邊流淚。」

他走向我，我往旁邊站了一步。

他站在我剛剛站的位子，眼睛直盯著書櫃，接著伸手抽出我剛剛才歸位的書。

「我不能寫。」隨意的翻翻書，然後轉過頭來看我「我會讓那位作者邊流淚邊從高樓墜落。」

我被逗笑了，他靜靜的看著我笑，手指在書脊上的金色書名來回游走，原本傲慢的表情消失了，反而是多了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