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他回來了。
背著一大箱後重的行李,手提著一帶又一帶當地的名產站在玄關,妳父親命令妳去幫他把行李提進房間,妳母親則是摟著他又是親又是稱讚。
妳慢慢的晃到他旁邊,他卻把手上的重物全都往身後移,妳害怕父親責罵,硬是把行李搶過來,在咬著牙使出全身的力氣把行李拖離他時,妳聽到他對妳道了聲謝。
妳沒有遵照一般的禮儀回他話,只是一味的拖著行禮前進,而父母對他的稱讚在妳身後重複一遍又一遍。
他又成了全校第一名。
他快從明星大學畢業了。
他即將要步上父親的路,延續家業。
所以妳不必回答他,因為他是王,遙不可及又高傲的王。
這是妳應該做的。
王與丞
麻雀在枝頭上跳躍,嘰嘰喳喳吵雜聲使妳從美夢中驚醒。
妳隨手抓出一件外套穿上,踩著小碎步直奔庭院,昨天下午妳無意間看見花藝工人進出妳家,妳知道父親一定又種了新花,但妳父親堅持要等到今天邀請了附近人家來後才能一同觀賞,好奇心占據了整個理智的妳又怎能忍到那時呢?而唯一能偷看的時間,就是父母親都還沒起床的早晨。
穿過客廳時,妳瞧見他坐在桌前讀書,慵懶的以手撐臉,目光緩緩的掃過書面上的字句,雖然他是穿著睡衣褲,眉間的倦意也還沒消失殆盡,但整體看上去卻有種如詩如畫的幽靜。
妳悄悄的溜過他身後,他讀得很專心,沒發覺到妳。
套上拖鞋,小心翼翼避開被昨晚被雨水染濕的泥土地,牡丹被雨滴打擊的有些殘缺,少了王的霸氣,卻帶著被摧殘後特有淒涼美,妳湊近花圃想好好欣賞那些新來的房客,可是左瞧瞧右看看後,妳揚起的眉瞬間落了下來。
「又買了牡丹?」妳看著新種的花小聲抱怨。
「她不是牡丹,她叫做芍藥。」他在屋內回答你的問題,語調慢悠悠,哼唱吟詩般的。
妳記得妳與他前一次的對話大約是在四年以前,隔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見面使的妳幾乎是遺忘了他的語調,妳緊張的回不出話來,只能呆呆的佇立在花圃前。
「她是花中丞相。」他走出屋子靠近妳,伸手指抹掉花瓣上的露珠「所以爸爸才會買她,妳懂嗎?。」
妳用餘光看他,逆光的效果令他更有王者的感覺,他很聰明、很有氣質、很成熟、具有領導者的風範,是父母親心中小孩的最佳榜樣,親朋好友沒一個不對他有所稱讚的,妳還記得曾經有人在妳父親面前這樣形容過他。
「瞅你家小鬼一付黃帝相,好好栽培必有成就的啊。」
妳父親當然是樂不可支,直說他是自己最得意的一株牡丹,父親深愛滿庭院的牡丹,更愛這個兒子。
看到他被稱讚為牡丹,妳早就心知肚明,從妳知道家中庭院種滿牡丹時,妳就認為這些牡丹是為他而種的。
那時全部的人都在欣賞庭院牡丹的美時,妳發現他盯著牡丹的神情與往常略為不同。
本應是自信高昂的眼睛,多了幾分的無奈。
傲氣
如果問妳他身上有什麼東西令妳嚮往不已,不是優異的成績,也不是高尚的氣質,妳一定會回答是存在於他骨子裡去不了的傲氣。
從小他就在為自己的未來鋪路,令人羨慕的成就也不過是他為了要得到目標的踏板,他從來不去聽從別人對他的指示,而這不馴的態度正就是引發妳家庭分裂的主因。
「把這端去給他喝。」妳接過母親的茶,在嘴巴上反覆練習著等會兒該對他說些什麼,當妳靠近客廳拉門時,裡頭不尋常的對話讓妳停下腳步。
他放棄了妳父親為他安排好的美好未來,執意要批上白袍隱入默默無名的低層國家,妳近乎崩潰的父親以不堪入耳的字眼對著他大吼,而他絲毫沒被眼前可怕的景象動搖,眼神堅定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狂風過境後,客廳靜了下來,他離開餐桌後拉開門才發現利用門縫偷看的妳,沒有任何解釋的他輕嘆口氣,揉了揉妳的頭髮。
「再見。」簡簡單單的,他說,然後從妳身旁離去。
將離
妳知道,他是王,沒有人能阻止得了他做事的決心。
所以那句再見,將會是永遠的不見。
家庭戰爭爆發的當晚妳忍著刺骨的寒,把偷採下來的花朵抱在懷裡,離開花圃時棉襖卻被防盜用的鐵絲網給勾破了,妳本來想用咬在嘴裡的手電筒去尋找那塊碎布位置,但由於時間緊迫逼得妳只好放棄。
明天一早在去找吧!妳這樣告訴自己。
離開家門後妳在路上狂奔,厚重的衣服礙著妳的速度,更使妳的嘴喘個不停,但妳不敢怠慢,終於在一個轉角看見他拖著行李慢慢前進的樣子,妳使勁的加快速度跑向他,然後扯住他的大衣,迫使他轉過身來以驚訝的眼神看妳。
「做什麼?妳知道這時間外頭溫度是多少嗎?」他卸下圍巾,接著把那原本該留存在他身上的暖度繫在妳頸上。
「你告訴我之後,我自己又去查了一下。」妳舔舔那因為寒風而龜裂的唇,沒有預先演練的讓話透過白煙傳進他耳裡「她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做將離。」
妳低下頭把圈在肚子前的手鬆開點,想讓他看看妳懷中的東西,可是在他還沒看清楚是什麼之前,妳的眼淚就這麼不爭氣的落下來,妳完全沒料到自己辛苦了一個晚上的東西,會在最後關頭中被自己毀掉。
妳開始慌了,想道歉,可是頻率過急的哽咽干擾著妳,讓妳說出來的話斷斷續續,張大嘴,卻什麼字都沒冒出來,只有白煙連續不斷的從妳中竄出。
「我知道。」他一手摀住妳的嘴,一手接過妳手上被妳壓的扭曲變形的芍藥花,然後親吻了你幾乎失去溫度的額頭。
「因為我不喜歡她這個名字,才沒告訴妳。」他把芍藥花摟進懷中「謝謝妳。」
妳好後悔當時眼中的霧氣佔滿妳的視線,因為他說這句話時使妳想起妳與他還未入學前,在門口與鄰居小孩天天玩樂的樣子,這是妳早已失去對他最該有的感覺,不是對王的崇拜與尊敬,而是對哥哥最單純的親情與愛慕。
妳還是沒回他不客氣,妳的話與他的背影在眼淚終止前一起消失在夜晚的冰冷黑幕中。
芍藥
妳第一次牽著妳的孩子回娘家。
母親對兩個孩子又親又抱的,好像上一次見面是一個世紀前的樣子,妳把所有的行李拖入房間,帶他們進入庭院內看花。
「媽媽!這裡有好多牡丹。」妳兒子站在妳以前最常站的地方,興奮的繞起圈子,指著花圃大喊。
「她不是牡丹,她叫做芍藥。」妳走到他身後,伸手揉亂他柔軟的髮絲「他是花中之丞相。」
而另外一個名字,妳不想對兒子說,就如同他那樣。
芍藥 完
這是兩千字小說的其中一篇,也是BOOK文筆崩掉之後的第一篇文章= =
不知道有沒有挽回之前的樣子= =
來說說芍藥與牡丹
芍藥與牡丹十分的相像,所以一般人很難去分辨他們,而牡丹與芍藥在美稱中分別被稱為王與丞相,所以給了我一種兩方都十分優秀,帶著點〝傲〞的氣勢,但牡丹畢竟是富貴花,名氣與受歡迎程度都高於芍藥,所以我讓他在故事中以男性且人人喜愛的方式呈現。
而芍藥她不輸於牡丹,她擁有了與牡丹匹敵的實力〈〈雖然沒提到= = ,可是受歡迎不如牡丹,所以她便選擇以默默的存活在牡丹身旁,因為她是丞相,王的副手,她便認為她的隱身與幫忙是應該的。
這是我對於兩花的看法啦= =
下一篇是牡丹,用的是以哥哥的角度去看這件事情。
圖片來源:
重慶南山植物園
http://cqnsbg.com/news/zwtuwen/2010/514/1051495242EHA3AA2H79K3ICI0GDFH.html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