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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3-13 09:18:00| 人氣26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詩的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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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當代文學研究社1984年出版的「崛起的詩群」是一本中國大陸現代朦朧詩與詩論的選集。書中選錄了十六位年輕詩人的作品共六十八首。對大陸之外的讀者講起來，這裡面大部分的詩其實并不朦朧．而對一向讀厭了平淡無奇，千篇一律的詩篇的人，這些年輕的詩人如舒婷、北島與顧城等的出現，毋寧給中國現代詩燃起
了希望。畢竟，再真摯的感情，如果不講究技巧的追求與創新，而只一味平鋪直敘地全盤托出，要想感動一個處在現代如此複雜社會裡的心靈，真是談何容易！

但即使是出現在這本書裡的「朦朧詩人」，有時也免不了犯這種平鋪直敘的毛病。一個顯明的例子，是王小妮寫的「碾子溝裡，蹲著一個石匠」。為了便於說明，我只取這詩的頭兩節，而不去管它的全貌，以及它所要表達的主題。

叮當，叮當，
碾子溝裡蹲著一個石匠。
棉衣跟石頭一般顏色，
眼光跟石頭一樣呆滯，
身軀跟石頭一個形狀。

不，這是人，一個石匠。

在頭一節裡，詩人來到了碾子溝邊，聽到叮當叮當的聲音，看到一個石匠蹲在溝裡。石匠的棉衣、眼光，以及身軀，都同石頭一個模樣。

然後來到了只有單獨一行的第二節。詩人在這裡企圖引起讀者的驚奇。她想告訴讀者，雖然「他」看起來像塊石頭，卻不是石頭，而是一個人，一個石匠。

構想雖好，可惜沒有成功。原因是作者不但老早在題目上便告訴我們「碾子溝裡，蹲著一個石匠」，而且在詩的開頭又叮當叮當地說出了「碾子溝裡蹲著一個石匠」。這時候再來告訴我們他不是石頭，是一個人，一個石匠，便引不起我們絲毫的驚奇了。

為了製造驚奇，達到震開讀者心扉的目的，我想我會用一個不同的題目，然後把這兩節詩略為更動如下：

碾子溝裡蹲著一尊石像。
石頭一樣顏色的棉衣，
石頭一樣呆滯的眼光，
石頭一樣形狀的身軀。

叮當，叮當，
不，這是人，一個石匠！

在這裡，我們看到溝裡蹲著一尊石像，它的棉衣、眼光、身軀都同石頭一樣。如此這般把讀者引入了無備之境．然後在第二節裡，石像突然動了起來，叮當叮當地敲鑿，使我們不禁驚呼．啊，原來是人，一個石匠！

當然，我這樣斷章取義地舉例，對整首詩及作者都是不公平的。但我的目的只是想借此說明我對現代詩要素之一的「驚奇」的一點體驗與心得。既不敢自認為改作比原作高明，也絲毫沒有對原作者不敬的意思。

原載: 台灣副刊(1984.7.24);海洋副刊(1984);笠詩刊(1984.8); 華報(1994.1.27);

我要檢舉
台長： 非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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