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假，清明
春假明明放好多天的，可是我只有回去一天半
清明拜拜完隔天晚上坐夜車回台中
也就是打這篇文章的現在
唉
都是為了那隻狗
怎麼說…其實我很不好意思叫別人幫我照顧
你們也知道我是個不大會開口求人的人
有什麼事，先自己擔再說，除非快掛了，否則才會求助
所以總搞的自己好累(像那次的二一危機)
有部分原因是會害怕
害怕朋友們會離去
雖然我知道你們不會這樣，只是在心中有個陰影
以前我朋友好少好少，那麼少了，真心的更少
大部分是因為我總是義不容辭的答應幫他們的忙
所以才會願意當我朋友
不過，真的不誇張
那些人需要你的時候，把你當寶;不需要的時候不屑一顧
有一種
明明在世界上呼吸，卻沒人曉得你活著，彷彿下一秒我就這麼消失了
世上也不會有什麼變化，地球一樣轉動，日出、日落。
班上的同學依然笑著，談論些八卦，笑話，言不及義的話題
沒人會去關心為什麼今天我沒有去學校
嘖，好像扯太遠了，總而言之
都走過來了，都走過來了……
今年
還是和去年一樣，阿爸帶我和叔公一起掃墓
今年多了叔叔和堂弟
經過漁塭，見到大榕樹
看起來比上次有精神多了呢!是因為春天的關係嗎?
車上聽阿爸在講
大榕樹會被移到援中港代天府，阿爸答應廟方將他移到那邊
聽了好開心，我以為他會被之前那個有錢人買走
沒想到阿爸決定讓他住在代天府那邊，太好了
有時間還可以過去看看他
那天下午，我打給TOMA想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可是一打去，還沒說啥就被掛了
她說她和家人在打麻將……
以後我也要像我爸一樣，不教自己的孩子賭博
記得國中有一天，我說可不可以教我打麻將
結果他有點生氣地說:
“我其實什麼都會玩，但是你有看過我打牌或賭博嗎?”
“賭博只有壞，沒有好。娛樂可以，但是千萬不要牽扯到錢”
Sorry，你兒子我已經賭好幾次了XD，都是娛樂1元2元罷了
以前常看人賭博，覺得他們很討厭
尤其是很愛打牌的那種，嘴臉煞是可惡
所以我很不喜歡看到人三不五時就在賭
在自己孩子面前，更不能賭
這是我的想法啦
或許偏激了些，教壞嬰仔大小總是不好
咱們還是回到大榕樹吧
那天傍晚，騎車兜風來到漁塭
我摸摸大榕樹對他說
“你就要搬去新的地方了，這麼多年謝謝你的照顧
你要好好繼續活著喔，我和我的小孩以後會去那邊看你的
就像你看過阿祖和阿公在你腳下乘涼，阿公和阿爸和我在你腳下睡午覺一樣”
關掉機車的引擎，我聽到風吹樹葉的聲音
就像在回應我一般，他的語調一直是那麼溫柔
深呼吸一口氣
發動引擎來到寮邊的七里香，他看起來也很好
聽說他可比氣象局還準呢!只要開花就一定會下雨~屢試不爽
阿爸說我們要是有庭園，將他種在自己家裡該有多好
轉頭看到塭寮裡，紅磚地，泥牆，紅瓦，盆栽，漁具，紗窗，鏽了的鐵門
又想起好多小時候在這玩的時光
往前一望是一大片已經乾涸的漁塭，心裡好像有一陣寒風吹過的悽涼
騎車回頭，要離開漁塭前，轉頭看了最後一眼
橘紅色的陽光照射下，像張褪色的照片
往後也只有從記憶和照片中尋找這樣的畫面了
＊＊＊＊＊＊＊＊＊＊
往元亨寺要去拜拜的路上
阿爸和叔公和叔叔說著去年已經說過的老故事
我不禁看著窗外微笑
大家怎麼跟老頭一樣，怎麼會忘了去年此時此地說過一樣的話呢
有些故事是我沒聽過的，也是我身在土葛厝這大家族必須知道的
可惜有很多故事隨著阿公的去世就再也沒機會聽到了
叔公記得的也不多，阿爸和叔叔那時還小，那些神明的故事
土葛厝內祖先的傳說，也都慢慢隨時光遺忘抹滅掉了
到元亨寺之後，到納骨塔拜拜
從小就來好多次了，每個位子我都記得
2F第二排有曾祖父，話說堂弟見都沒見過
因為他在我小學2年級的時候就過世了
堂弟那天第一次看到骨灰罈上的照片，覺得還滿有趣的
因為曾祖父留著很長的白鬍子，就和古時候的老公公一樣
關於他，也有很多傳奇的故事
老一輩的蚵寮人都曉得，至於這個嘛
有機會當我老婆的人，再跟妳們說，呵呵
茵仔和TOMA知道一些喔!
然後往後走，來到後面一點的地方
曾祖母就在高一點的位子
她在我小三的時候以93歲高齡去世了
記得曾祖父過往那天，她很難過
躺在床上一直哭，沒有停過
哭了好幾天，就這樣哭瞎了雙眼，也失去走路的能力
因為受的刺激太大，神智也變得不清
在往生之前，都是住在我家由我阿罵在照顧
那時每天晚上都會聽到曾祖母喊痛哀哭的聲音
對還小的我和我妹，是很恐怖的事，小朋友會害怕是正常的
每天每天，持續一整晚的哀號，我們怎麼可能睡得著
有時候她以為還活在過去，會喊以前那些人的名字
或是以為自己在趕雞趕鴨、餵豬等等
甚至有時在她的世界裡會遇到了地方官和日本人
因為她經歷過清末和日據時代，聽她喊的東西就會瞭了
只不過想不大起來囉
這樣的生活就這樣持續到曾祖父過世後的一年多
她也跟著走了
有時想起來，其實挺令人動容的，很多動物一旦少了伴侶就很難獨活
就算可以，也沒辦法活太久，因為失去摯愛的痛苦和懷念
是現在的我們所沒辦法體會的，每當想起哭瞎了眼的曾祖母
往往為之心酸……
弟看到曾祖母的照片，也只是淺淺地笑，好像還滿高興可以見到一面
我看了看，再瞧瞧叔公，發覺還有幾分像呢
走出2F，到後面靈位找尋二姑姑的牌位
上面名字寫著，蔡家閨女如真
祭拜後，來到1F先來到第5排
我和弟都曉得，幾年前，我們有來過這邊
因為是阿爸親手放進去的，阿公的罈子
照片上穿著西裝的阿公還是很帥，不、應該說是超帥
我和弟拜完站在那看了很久，我想我們都想起同樣的回憶吧
因為他最疼的就是我們倆了，看著他
有點難過，覺得好像辜負了他的期望，忍不住有點想哭
我在心底對阿公說
“雖然現在的我很沒用，但是我會很努力，我以後一定會和你一樣，
成為一個很了不起的人!”
這是一個承諾，我一定會做到
走出這排，轉頭就可以看見二姑姑位在牆邊
剛剛看到“閨女”就曉得她是早逝
至於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個大概
畢竟那時我才出生沒多久，才幾個月
二姑姑很漂亮，就和其他姑姑一樣^^
話說阿罵年輕時候可是名門望族裡的美女
“人稱蚵仔寮第一美人”，生出來的女兒當然也很讚啦
那女兒們生出來的女兒當然也超正啦
看我表妹就知道了XD
二姑姑的位子離阿公很近，話說有一段故事是這樣的
在阿公過往沒多久，爸和叔到元亨寺找放阿公的位子
可是哪有那麼簡單找到，1F、2F在我還小的時候印象中早滿了
沒放的，也被貼上紅紙預訂了，也就是所謂的長生位
阿爸和叔叔抱著一絲希望找了很久還是沒找到
想說只好往3F找了，不過價錢越上面越高，是個很頭痛的事
就在他們都放棄要往樓上走的時候
叔叔不曉得為什麼有個感覺突然又跑回1F
跑回二姑姑那邊看了一下，就在這時候看見隔壁排有個鐵梯子在那
叔叔走過去移開梯子，沒想到竟然發現一個空的位子在那裡
事後他很納悶的跟大家說，明明那位子是有放紅紙的，怎麼再去就沒了呢
大家都覺得是二姑姑一直在顧著那個位子
這樣她就可以和爸爸在一起，就不是一直一個人在這了
出了元亨寺，回蚵寮的路上大人們依舊談著以前的故事
有很多神蹟和靈異，都在蚵寮這小小的地方發生
講給大家聽你們應該也半信半疑吧
畢竟沒在這邊生活，很難去體會
回到梓官，去到鄉內的納骨塔
我是去年來過才曉得有這地方的，哇塞這可經典了
裡面有“另一個曾祖母”和曾曾曾祖父和曾曾曾祖母
話說這另一個曾祖母是曾祖父的第一個老婆
但是生完第3個孩子就過世了，於是再娶一個
所以小學一起生活那個是第2個
至於阿公，就是這另一個曾祖母的第2個孩子
難怪阿公看起來和小學生活那個不怎麼像
回家的路上談起典寶那邊有兩個墓，是我們最早最早的祖先
那兩個墓超帥啊，就在人家房子旁邊
住的還不是我們蔡家人XD
聽阿爸說那是很早很早從嘉義布袋下來這邊開墾的老祖先
廟裡的佛像就是當初帶下來的
我記得我有跟小殺和茵仔說過這故事
其實我們也算是嘉義人，一開始從大陸來的大家族生活在布袋
然後二兒子有一天攜家帶眷，揹著手網和家當
來到蚵寮這定居，家族一日日壯大，成為地方的大族
所謂的土葛厝，指的是用土磚土塊建起來的三合或四合院
在以前，有錢有勢的人才住得起這樣的大房子
所以蚵寮這邊的蔡氏家族，大家久了就以“土葛厝內”來稱呼
那間老房子現在還在，只是沒辦法住了
叔公把它當倉庫用，話說土葛厝(也有人說土角厝)
夏天很舒服耶，地板超涼的，小時候去找曾祖父玩
腳底冰冰的感覺到現在印象還是很深
清明節真是個很有意義的節日，懷念過去的親人之外
一方面也緬懷祖先的辛苦打拼，而且有些宗親會
也藉清明聯絡感情，看見子孫越來越多的宗族們
我想祖先他們應該會很開心，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成就
而且將足跡分佈到海外其他國家，要是我
一定超辛慰的ㄚ，林北辛辛苦苦為了生計，延續香火
百年後看到一群猴子猴孫沒忘記我，還感謝我
甚至抱著第N代小猴子說這是曾曾曾…….曾祖父的時候
黃泉之下也含笑啊
我想，這就是生命的意義了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
“生命之意義，在於創造宇宙繼起之生命”
經過今年清明對我的感動，這句話對我而言
又有更深一層的體悟。
2006/4/7 feeling 於東海家 am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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