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m的福,因為她今年為了港口豐年季訂了一個禮拜的住宿,從20日到24日除了22日紙風車劇場表演日外,每天晚上我們都一起去看阿嗨,而且都盡量看到結束。
20日晚上12點初,也是21日凌晨,我們到港口時,已經有人在跳阿嗨了,觀看的民眾也不少。跳舞的人數越來越多,依然是長老們在頭,依年齡階程依序往下排,港口的年齡階層有八階,最高階的青年之父到最低階的青少年都各有自己該做的事。戴帽子拿著火把的階級出現時,氣氛頓然一變,豐年季開始了,如同海浪般不斷重覆吟唱的阿嗨將在港口讓族人吟唱五天。
今天將從凌晨唱到太陽升起,男人們有人領唱,其他人隨後唱和,跳舞時,倒酒的階級恭敬的向長老及高階級青年倒酒,也叫較低階級的青年喝酒。今年倒酒階級有幾位新人,當他們為長老倒酒時會恭敬的介紹自己是誰,頓腳彎腰從前方將低置的酒杯拿高至長老前,極恭敬的請長老喝這杯酒,如果長老或高階級要倒酒人自己先喝,也只能先喝幾杯,以表對長老或高階者的恭敬。我喜歡看倒酒者與各個年齡階級人的互動。也喜歡看長老坐在中間看到年輕人頭飾歪掉或掉了,把泥輕人叫到場中由老人家幫忙重新戴好頭飾。
21日晚上,我在8點多到港口,無論跳舞的男人或觀看者,人數又更多了。但是在跳最後謝場的舞步時,很明顯有很多人『竟然』連手要左上右下的接他人的手都不會,謝場的舞可以跳的很激烈,當一圈男人隨著激昂的歌聲圍圈跳舞時,會讓人心情隨之亢奮。不過因為一些人不會跳,已無法激烈的跳。
為什麼?為什麼這些人不會跳?他們真是港口男人嗎?
零零落落跳完,將頭飾拿回家,所有階級在場中排好,聽青年之父階級訓話。我看著最年輕的那階,哇!長長的染色頭髮,外表都好像是偶像劇中的都市人,真不像港口的族人。而且竟然沒有我認識的人,我認識的畢業學生竟然沒回來跳,而這些回來跳的大概是國小甚至出生就跟爸媽離開港口到外地生活,所以我都不認識。他們不會跳是正常的。即使較高的階級也有些人不會跳,這些人都已經不在港口生活,只有豐年季或過年會回來吧!
以前沒看過這樣的狀況,文化傳承的危機竟然這樣迫在眉節。
有位青年之父說:『你們跳舞,不是為了外人,是為了你們的爸爸媽媽。』說的好,豐年季的目的不是為了跳給觀光客看,是為了讓爸爸媽媽、老人家看到青年已經長大可以擔負起責任,可以傳承港口阿美族的文化。
可是當族人將小孩帶到遠方生活,部落的一切不再是生活,只有豐年季跟過年時回到部落生活幾天,這樣,文化如何傳承?這個難題將考驗著港口部落。
22日我在學校看紙風車劇場表演。
23日晚上,是宴客日。我在七點多到,人好多好多ㄚ。今天外人終於可以和部落的男人们一起跳舞,整整圍了3.4 圈,但外人的參與只是讓歌聲稀稀落落,舞步也懶懶散散。港口是很大的部落,所以選舉前,也當然有一堆政治人物來,有意角逐花蓮縣長者便來了3個,豐濱鄉的「長」字輩大人物當然也都到了。當政治到了部落,部落很難正常運作。但來者是客,即使客人有些不當的舉動,港口人還是包容。半小時的外人參與後,現場再回到只有港口男人依著傳統跳舞的豐年季。經過兩天,那些不熟悉舞步的人也會跳了,還看到畢業的學生回來跳。當學生畢業到外地求學或工作,也只有豐年季可以看到他們。
今天是男人的最後一晚阿嗨,明天就輪到女人阿嗨了。
24日晚上,只有一晚,是港口女人的阿嗨,相較於男人莊重嚴肅的阿嗨,今晚的氣氛顯然輕鬆好多,小女生也可以跳。男人們輕鬆的到處串門子,拿水拿檳榔給跳舞的媽媽、老婆吃,只有倒酒階級的男人在場中隨著跳舞並輪流擔任倒酒倒水的工作。
妙的是,當女人們跳完,圍觀的人卻越來越多,而且都是當地人,為什麼?
因為將有餘興節目,由八個青年階級為大家表演。空氣中有期待的興奮味。
先經過頒獎,除了晚上跳阿嗨,白天也有歌唱、拔河等比賽,所以要先頒獎給得獎的階級,頒獎,過程有時有趣有時無聊還常被失效的麥克風音響打斷,節奏極其緩慢懶散。
終於到表演時間。最菜的階級表演兩個節目,都很無厘頭,笑聲不斷。當第二個階級音響出問題無法表演,最小的階級又被叫出來唱跳一首歌,還是很無厘頭,可愛的階級。
其他老大哥的表演,唉!只有第四個階級和第五個階級讓人眼睛一亮的表演,其他呀….m
第四個階級拿廟會表演開玩笑,他們全部在臉上、胸部畫滿妝,模仿漢人的乩童,還放煙火,很熱鬧,陶甕百合春天的主廚耀宗整場表演不斷喝酒、噴酒,到處噴酒,製造好多笑點。
第五階級則全體穿上白上衣黑長褲袋帽子模仿麥克傑克森跳舞。
青年之父階級則表演雄壯威武的軍歌。
直到半夜才結束表演,然而結束前所有的人無論老小,都聚集在這小小的活動場看著八個階級的男人表演。這場一年一次的豐年季聚集了所有港口人的注意,五天五夜的活動與跳舞、歌唱。要當個港口人還真不容易。
明年,如果沒有意外,如果長老們不把現在的青年之父階級『留級』,明年將會有晉階儀式,好期待喔!
附註:聽說港口村是目前阿美族保留最多傳統文化的部落,再加上港口部落裡有國際級的木雕家拉黑子、演員宋少卿,所以從以前就常有很多學者來研究港口,也有很多媒體來拍攝,像今年就看到韓國、日本的媒體。觀光客也很多,可是很多人若沒有當地人的解說並不了解豐年季的流程、各年齡階層的工作、其中的意義...突然想到如果有人可以做一本解說冊子放在會場上賣,應該很多人會買吧,賣的錢就可以用在部落的公共事務上。重點是可以讓更多人了解港口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