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遠離了自己的期盼時
我──該如何自處?
當我發現了自己正陷入最厭惡的平凡時
我──該如何自我說服?
有時一個想法、一個念頭、一個動作,都會將自己駛離原先想像的道路,而進入到一處未知又無法掌握,讓人十分焦慮並惶恐害怕的領域。在這過程中,只能強忍著焦躁與不安,在寂寞跟孤冷的交錯下,踏出膽顫心驚的每一步,深怕在未知的黑暗當中踩空,從此墮入無止盡的殞落,重複著無能為力的嘆息,在又一次的永劫回歸裡頭。
或許
我已經踩空
所以我閉著雙眼
攤開雙手
任憑一切從身旁經過、流走
只期盼著
在盡頭降落的瞬間
沒有太多的苦痛與折磨
與人相處,是件困難的事,因為擔心任何一個言語跟動作,都會造成截然不同的局面,或許是好的,或許是壞的;或許是圓滿的,或許是毀滅的。當人自以為可以決定往後的方向時,一個莫名其妙的衝動抉擇將會迫使自我轉彎,將自己逼向一個措手不及的尷尬窘況。這時候自己能做什麼?只能懊惱、痛苦、後悔不堪,將情緒宣洩在自暴自棄當中,以一個圓的中心,向外擴散,牽動著更多的未來,直至一切一切都像疲乏的繩索般鏗然崩斷。
是這樣嗎?
是這樣吧!
《真愛旅程》是部好電影,因為它貼近真實,裡頭上演的情節彷彿無時無刻會在週遭,甚至自己身上上演。當兩人之間的熱情已經逐漸熄滅,又該用什麼來替代?還是說,就這樣任憑火花一點一滴的消逝,回歸到平淡而規律卻無聊的生活當中,讓時間逐漸地劃開兩人的距離,直到連結彼此的那條絲線斷裂,在那個當下,驀然回首,才發現已經漸行漸遠,已經無法再見面。
「如果你們的生命沒有共同的價值觀,將會有很大的麻煩。」
「什麼共同的價值觀?」
「相信這段關係對於彼此的重要性。」
─《最後14堂星期二的課》─
「男人是種單純又幼稚的生物。」
─三四郎如是說─
男人透過許多很複雜的方法或行為,只為了想證明一件事──「有人在乎我,所以我是被需要的。」在《真愛旅程》中有個很諷刺的安排,就是在現實生活的正常人卻往往逃避現實,而一個躁鬱症的瘋子,卻能直指現實。當現實的瘡疤被揭開時,污穢的膿血便止不住的流出,潛藏底下惡臭也緩緩的瀰漫開來。
「他只能搞大妳的肚子,才能證明他帶種!」
─《真愛旅程》麥克‧夏農─
我該如何解釋那一場,在廚房裡頭的丈夫的告解與妻子的攤牌呢?當丈夫以滿懷罪惡感的心情向妻子懺悔時,他又期望得到些什麼結果呢?或許他只想證明「看吧!我還是愛著你的,因為我放下身為一個男人的自尊,為了我的不忠向妳懺悔,向妳坦白。妳感受到了嗎?感受到我的愛了嗎?妳應該要原諒我,然後安慰我,帶著微笑給我一個寬容的擁抱。」
我都放下身段跟你懺悔了
代表我還在乎妳
代表我知道錯了
代表我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做
代表我對這段感情不忠感到罪過
所以我與你坦承以對
所以我希冀妳的原諒
所以我期盼妳一如往常
妳如果愛我
妳應該以最大的寬容原諒我的過錯
應該微笑、安慰、抱住我
用比往常更加親密的舉止
以遠超乎我想像的寬容來證明
妳愛我
為什麼男人總在做錯事後,才知道反省,並索求另一半的原諒,而且期盼著一切的一切都不會改變,甚至要比以往的關係更加地密切。男人脆弱的自尊,無法容許對方一絲絲的不滿、冷漠以及改變現狀的對待,他貪婪的想把握住現有的種種,從這當中去攫取更多。他將自己已經習慣安逸而怠惰的人生與另一半緊密的綁在一起。曾經擁有過卻未曾實現的夢想,早已被繁雜瑣碎的現實消磨殆盡,只剩下午夜夢迴時刻的喃喃自語。盤算著如何將殘餘的生命完全的倚倒在對方身上,卻仍緊抓著強勢的位子矯揉做態,就像亡國的皇帝般,一廂情願的認為”我的臣民不能沒有我”。所以男人在外頭花天酒地回來後,會因為愧疚的補償施捨心態而更加愛著老婆;女人則不同,倘若男人一再地讓女人失望,女人將會比男人更加失落,在找不到美好的原點與積累已久的苦痛煎熬下,最後只能決然地說:「我不愛了。」
我──為何生為男子。
當現世,女子已經有足夠的舞台展現他的堅毅、恆忍與才幹時,逐漸失去時代優勢的男子該如何自處。如果戲中的女主角活在現代,她不需要壓抑著自我的想法而甘於自縛在枯燥的家庭主婦生活當中,她不需要強忍著早已疏離的情感,去維繫那病入膏肓的婚姻,最後在墮胎的意外中死去,這也是她為自己做的第一個決定,也是最後一個決定。如果劇中的男主角能夠如他口中的那樣不平凡,能夠不只是於事無補的怨嘆,或許一切都將會有所轉圜。
觀看這部電影是個意外,當下已經是情緒不安,散場的時刻卻更加地複雜,最後一幕的房東先生將助聽器慢慢轉小的同時,整個情緒就像封閉在內心當中一般,止不住地緩慢翻湧、打轉,是否男女之間的關係,終究得步入充耳不聞、以和為貴的無奈境地。然而當電影中的一點一滴都印證著我回顧過往所見所聞的一切時,我只能持續的為身為一個男子的劣根性感到嘆息與悲哀。
順帶一提:
給公車上的老奶奶,請原諒一個心神不定的憂鬱青年,在失神的狀況下,搶走了您的座位,希望如果有機會,我在起身還給妳。
2009/02/14 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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