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在鬧鬼的房子露營能「沖煞」？
作者: 冷擎
「唉唷！」興沖沖拿著藥草包要去找光天的邱婷婷，走太急了，在員工用餐區入口跟迎面走來卻低頭玩手機的男生撞在一起。
「你要死囉？張偉翔，走路也不看路？」當她看到肇事者正是斜對面帆貝房屋仲介的張偉翔的時候，更是火大。
「婷婷妹子，幹嘛火氣這麼大？」張偉翔一點悔意也沒有，邊說還邊瞄手機，似乎正在跟人Line來Line去？
也沒有說對不起，他又低頭玩著手機走了。
「欸！對了，有個沖煞發財的機會妳要不要跟？」張偉翔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停下腳步，回頭叫住邱婷婷：「我們公司幾個業務員，還有妳們這邊的展覽課陳課長都參加了！」
「鬼屋露營沖煞大作戰！」
「你這樣沒頭沒腦的說甚麼鬼話？」雖然嘴上罵著，心裡面卻對剛才張偉翔講的「發財沖煞」這件事情起了興趣：「什麼發財機會？」
「不要叫我去買房子當投資客，姐可是月光族，沒錢買房子！」
「不是啦！你有沒有聽說過，韓國人有一個傳說，住在鬼屋裡面就會發財？」
「住鬼屋？沒興趣！」邱婷婷覺得白搭了。
「哈！我們這次是去沖煞啦，不是鬼屋long stay！」
「就是說如果運氣背到極點的人，去鬼屋露營一天，就能夠沖煞轉運喔！」
「這也是韓國人說的！」
「欸～聽你這樣說姐倒是有點心動了，最近姐投資股票虧了一屁股，買哪一支就崩那一支，沒去跟股友會的老師翻桌子抗議算很有修養了！」她神秘兮兮地湊過去，小聲問張偉翔：「沖煞這事情可是當真？」
「當然是真的啊！誰會想沒事去住鬼屋啊！」張偉翔嚴肅地凝視著邱婷婷：「妳沒聽說過嗎？『窮人』鬼都怕，去鬼屋露營一天，把霉運跟鬼的陰氣相沖，以毒攻毒，就可以化解掉了！」
他站直身子一本正經說道：「這就是沖煞！」
「好！老娘做事乾脆俐落！」邱婷婷興奮地說道：「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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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天帶著帝釋天在人潮熙來攘往的西門町走進了一家快時尚服飾店。
「前輩，你穿這一身老式西裝打著領帶，不太像我跟姚晦描述的那個『動物神醫』，應該還要穿輕鬆一點，新潮一點。」
他隨手挑了衣服還有褲子，並且拿了一雙球鞋。
「雖然我們能自己變出衣服來，可是啊，人間這些新潮的東西，沒看過還真的變不出這種樣式的。」
換好了衣服球鞋，帝釋天一臉疑惑不停搖頭：「我說小老弟，今天是要我幫一隻貓治病？」
「為了治病，所以需要換這一身衣服？」
他停下腳步，拉住光天的手臂把他扯了回來：「這姚晦又不是你那死去的妻子，還有這隻貓也只是全台灣幾十萬隻流浪貓中的一隻。說有多重要我還真不能相信！」
「再者，我還真不懂，為什麼非得要出動身為天族戰神的我，才能把這事情辦好呢？」
「神佛也沒這麼大面子要我做這種憋屈的小事啊！」
「前輩，我也很無奈啊…你知道我不能碰靈泉，我也沒有朋友，唯一能依賴的就是前輩你了！」
「姚晦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有接觸過烏林答靈體的那個女孩子…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幫她救活那隻叫做小順子的貓…。」
光天像是快要失去耐性似地解釋，但這種快要失去耐性的情緒，並不是憤怒，而是想要掩蓋什麼事情的那種情緒。
從光天說話的神情中，帝釋天怎麼突然產生一種錯覺，他那幾百年來鎖在眉宇間的哀傷，似乎漸漸淡掉了？
「你啊，就是感情用事…算了，幾百年來都沒改變的死性子，不會因為被我念兩句就徹悟，我還是早點解決那隻貓，早點回天庭吧！」
「所以，等一下我只要抱著那隻貓，去靈泉所在的那個鐘樓坐一下就可以了，對吧？」
「嗯，對！」光天推開西門町西本願寺咖啡廳的大門，張望了一下：「前輩，就在那邊，她們已經來了！」
「我還要證重告訴你，連佛祖、菩薩都不能這樣要我來就來，走就走的…除非是發生世界大戰那種等級的事情才會需要我帝釋天出面…」
看到了正用力揮手的邱婷婷，光天快步向姚晦、邱婷婷那一桌走去。
「欸！聽我說話啊！你怎麼連人類那種沒禮貌的習慣也學起來了呢？」
帝釋天滿臉無奈只能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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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帝釋天喬裝成「動物神醫」這事情的原委要從昨天說起。
潛伏在員工餐廳，開設光天咖啡快閃店的光天，透過收錢，遞咖啡等種種動作，確認了各科室的人都沒接觸過烏林答的靈體，應該只有姚晦接觸過。
那為何姚晦不是烏林答？
因為，如果姚晦就是烏林答，那麼姚晦所接觸過的人，也會造成光天產生「悲慟反應」，可是，並沒有這樣的情況。
這樣子推論，烏林答的靈體很有可能是依附在姚晦工作區，或者她所經手過的那些古物之中。故宮的古物像海一樣多，光天幾百年四處尋找的經驗告訴他，盲目搜尋是沒有用的，需要有計劃，有策略地進行，才會有效率！
所以，下一步就是到姚晦的工作區調查！
文物修復三課的邱婷婷聽說最近玩股票賠很慘，沒錢買咖啡了…所以沒法用送咖啡的理由過去。
突然跑過去找她們也很怪，姚晦似乎對我有戒心，每次快接近她的時候，她就神經緊張地一溜煙逃跑…
該找什麼樣的藉口才能去文物修復三課呢？
傷腦筋啊！
拄著下巴，光天入定似地在攤位上盯著洗碗槽發呆，想不出好主意來。
「喵～」微弱的貓叫聲驚醒了光天，抬頭才發現，姚晦正在員工餐廳邊緣的一角坐下，她把裝著小順子的貓籃子放在自己隔壁那個位置上。
「噓！小聲點！」她把貓罐頭放桌子上，一根指頭豎立在嘴唇，跟小順子說話。「科長們好不容易才同意破例在這邊讓你吃一頓大餐的…」
說著說著，眼眶紅了：「獸醫說你應該是活不了了…也難為你了，在外面沒吃過一頓好吃的…既然要走了，就吃飽再走吧！」
她小心翼翼一湯匙一湯匙舀起貓罐頭的碎肉，慢慢餵食籃子子裡面的小順子。
小順子應該是奄奄一息了，氣若遊絲，跟本不想吃東西。
「吃一點嘛…還是說這種口味的罐頭不喜歡呢？」她把桌子上的貓食罐頭拿起來看了一下，「沒錯啊，我都是買這個牌子，這種口味的，大家都很愛吃的。」
「喔！我說的大家是指各地方的貓啦！」
雖然光天沒有直勾勾盯著姚晦、小順子在幹什麼，可是隱隱約約還是能聽到姚晦在勸小順子吃飯。
儘管成了阿修羅之後，失去了惻隱之心，光天還是覺得，該為小順子做點什麼，雖然奪走八條命這件事不是他幹的，可卻是他把那八條命連同木乃伊給燒得精光。
但其實小順子如果就這樣死了，因為是自然死亡，所以還是可以進入六道輪迴，重新轉生，不用繼續在畜生道受苦，這也不是個壞事。
想著想著，他不自主地走到了姚晦待著的那個角落。
「呃啊…小順子可能沒辦法好起來了，這是牠的天命…」光天覺得還是得讓姚晦知道事情的演變就是如此，過度樂觀的期待有可能只是給自己帶來更大的痛苦。
姚晦肩膀抽蓄了幾下，猛然抬頭對光天說：「你說的我也知道，但是我就是會傷心，就是會盼望奇蹟嘛！」
她淚眼汪汪，有點哽咽：「你有沒有認識什麼比較厲害的獸醫？我跑了好幾家，都沒辦法治好牠。」
光天眼神飄向貓籃子裡面的小順子，這時候與姚晦眼神相對，他覺得有些話可能說不出口：「其實我之前也有想過有個可能可以治療的辦法，但是也只是可能…這辦法要靠別人幫忙…」
話都還沒講完，姚晦就急著想抓住他的手臂，不過馬上發覺自己的行為失當，雙手又縮了回去，眼神發光地說：「所以，你是說有個可以醫治牠的神醫？」
「太好了，在哪裡？我現在請假趕過去！」
啊？我沒有說是神醫啊？
慘了，是她自己腦補出來的角色…可是我又不能說出靈泉的秘密…
話說，這種莫名其妙腦補出樂觀希望的個性，烏林答也是這樣…
嚇！你怎麼把烏林答跟姚晦想到一塊兒去了呢？
姚晦不是烏林答，你不要這樣亂想。
還是拒絕她吧？
「其實並沒有神醫，在西門町的西本願寺有地方可能可以治療牠…」說到這邊他又覺得不妥，普通老百姓要是知道那口靈泉的存在，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很奇怪的是，光天他自己沒有發現，他似乎想要安慰傷心的姚晦…這有點反常，阿修羅是不管人類的感情，或者更正確說是不在乎人類死活的。
再說了，雖然靈泉可以修補各種受損的靈體，或者天族的兵器，但我還真沒把握說，靈泉可以幫小貓補滿九條命？
見光天吞吞吐吐的，姚晦心裡面開始猜測了一些情況。
黃姐不是說過了嗎？光天之所以看起來總是哀傷，是因為咖啡館不好賺，經營不善，被生活所逼迫導致哀傷的！
所以，他是要仲介費…而且，是一筆龐大的數字！
「十萬！」姚晦說完抿著嘴嘗試讓自己看起來氣勢洶洶：「這是我能拿出來最多的現金了…給你跟神醫兩個人分，作為醫治小順子的酬勞。」
語氣堅定地講完，但她又不是那種個性的人，馬上又是弱弱的一句：「再多我也拿不出來了。」
不是錢的問題啊！
欸？慢著！
所以，可以跟她談條件？！
「不是要跟妳收錢啦…我剛才是怕講出條件來妳不答應，所以才沒有開口，害妳以為我想跟妳要錢，其實不是…」
姚晦雖然沒什麼心眼，但還是懂得保護自己的。「什麼條件？你先說說看…我也沒把握能答應你？」
還是謹慎一點好，這社會上騙財騙色的人很多。
「我想去妳工作的區域逛一逛，要是能帶我去看妳修過的古物，那是最好不過了！」
還是直接挑明著講吧？以免她又亂想。
「這樣啊…如果下班之後，辦公室裡面沒人的話，是可以進來一兩次…但是再多就不行了，被抓到的話，嚴重一點有可能會被開除。」
「一兩次可以嗎？」
「求你了…」
光天點點頭：「一兩次可以，不過妳要把妳修復過的文物排整齊讓我看…沒別的意思，我只是很好奇妳們是怎樣修復文物的啦！」
「畢竟我在故宮賣咖啡，妳說對吧？」
「對啊！換成我的話，我也會像你那樣好奇…所以，現在？還是明天？可以帶小順子去西本願寺給神醫治療呢？」
「我不是在逼你…而是我怕牠熬不過這幾天。」
今天肯定不行，我上哪裡找一個願意幫我把小順子抱去靈泉修補靈魂，而且還能知道「是否修補好了」的人呢？
這可能需要有一個具有「神通力」的人…
可是我三界之內的神佛都得罪光了，跟本沒有朋友！
「今天可能太趕，明天好了…我想辦法聯絡一下…」
沒辦法，用騙的也好，硬逼的也好，總之，只能去求那個人了，沒有其他人選比他更適合。
可能是怕光天臨時反悔吧？
沒讓他把說完，姚晦就站起來深深給光天一個九十度的日式鞠躬：「老闆先生，拜託請務必救小順子一條命！」
「…好，我盡力就是了！」
有點無力也有點無言。
「對了，我叫光天，『老闆先生』聽起來很彆扭。」
又是一個九十度的鞠躬。
「光天…拜託你了！」姚晦弱弱說了一句，分不清是她在害羞，還是一如既往弱弱地說話。
****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動物醫生，叫『釋天』。」
才剛剛介紹完畢坐好，對面的邱婷婷就盯著帝釋天，左邊，右邊瞧了一陣子，然後蹦出一句話：「我怎麼覺得這個神醫看起來有點面熟…」
光天心中吃了一驚，難道邱婷婷見過帝釋天？
不會啊，天上地下能見到帝釋天本尊的人，手指都數得出來。
「呣…妳有沒有覺得，神醫看起來很像一個人？」邱婷婷轉頭神秘地對姚晦小聲說。
「誰呢？我認識嗎？」姚晦疑惑問。
邱婷婷半瞇著眼睛，表情嚴肅：「就是名偵探柯南裡面的『毛利小五郎』啊！」
說完自己哈哈大笑起來，姚晦也掩著嘴笑。只有對面的一個神明，一個阿修羅，因為沒看人間的電視，所以不知道這個梗，想要面無表情，卻又露出萬分尷尬。
「咳！咳！」
「我想時候不早了，是不是我們請醫生帶小順子出去診治一下？」
「能不能治好，應該很快就知道。」
發現帝釋天臉色越來越沈，顯然對於邱婷婷的無禮有意見。
光天想要趕快結束這件事情，於是打斷兩個女生的冷笑話。
「咦？要診治在這邊診治就好了，外面已經晚上了，黑濛濛的，妥當嗎？」邱婷婷又質疑。
「姐…這樣對人家不禮貌啦！人家神醫是好意來幫忙，就照他的意思進行不就好了？」
「妳年紀輕不懂事啦！」
「姐姐我可是『光天咖啡館』未來的老闆娘，這時候當然要讓光天大人看到我『精打細算』的一面啊！」
接著，她又轉頭問帝釋天：「請問醫生，你是用什麼方式來治療動物呢？」
啊？帝釋天只是被找來權充動物神醫的，他是神明等級的人物，又不能信口雌黃亂講，面對這跳痛的邱婷婷，瞬間就流露出困窘的表情。
「穴道按摩！」
光天靈機一動，搶先回答。
呼！這樣可以開始讓前輩帶出去泡靈泉了吧？
沒想，「精打細算」模式下的邱婷婷皺起了眉頭，狐疑地問：「可是外面烏漆摸黑的，會不會穴道認不準，活活把小順子給按死了啊？」
愚蠢！
既無禮又放肆！
這人類的女子愚昧至極！
帝釋天被她亂得控制不了情緒，雷霆震怒！
直接用閃電劈死她吧！！
她話都還沒講完，帝釋天已經動了殺機。
「轟隆！」一聲巨響，整個咖啡廳的電燈霎時忽明忽滅，窗戶則是在劇烈撞擊下喀喀作響。
「嘩！」
「發生甚麼事？」
「好可怕的聲音啊！」
「地震了嗎？」
客人被這個巨大的爆炸聲還有忽明忽滅的燈光嚇到了，慌成一片。
「各位客人不要驚慌，剛才好像有閃電直接劈在咖啡館的避雷針上，但是閃電威力太大了，所以才會這樣。」
「大家別擔心！」
服務生努力地安撫大家的情緒。
不好！邱小姐把前輩惹惱了！
如果她人不是在這房子裡面，而是在外頭的話，這樣冒犯神明，早就給閃電劈成焦屍了！
「姐…還是讓神醫趕快救救小順子吧？」
「外面都打雷了，萬一開始下雨就麻煩了。」
姚晦心急，拉住邱婷婷的手臂央求。
同時為了避免邱婷婷繼續在光天面前求表現，她又趕快把裝著小順子的貓籃子提起來放桌子上。
「喵～」小順子的叫聲聽起來比起之前更微弱。
「小順子就拜託神醫了！」她又給帝釋天來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這幾件事一氣呵成，一點也不像平常弱弱的樣子。
帝釋天微微頷首，提著小順子一言不發出去了。
夜裡可以明顯看到，在鐘樓上浡浡冒出白色煙霧的靈泉—雖然普通人是看不到啦！
祂把小順子放在靠近泉眼的地方，也才一會兒功夫，小順子就可以站起來，用爪子開始抓貓藍子，恢復小貓不太安份的本性了。
回到座位上，帝釋天只是短短說了一句：「治好了！」
同時在桌子底下用腳踢了踢光天，暗示該走了。
「小順子恢復精神了，回去給牠吃點東西就會很快康復。」光天摸了摸小順子，確定九條命都復原了，繼續說道：「那我們還有事情，先走一步了！」
「掰掰！」女生們故做可愛狀揮手說再見。
逃離咖啡廳現場，帝釋天沉沉地呼了一口氣：「人活著果然是要受苦的…剛剛那愚昧的婆娘氣得我差點用閃電劈死她！」
「前輩…」
光天看著帝釋天：「這一句『謝謝』還是要說的。」
「凡人吶，那就別跟她們計較了！」
帝釋天也笑了，不過他又疑惑地問：「話說，剛她們談到『毛利小五郎』像我？」
「你知道『毛利小五郎』是什麼樣的角色嗎？我想應該是她們說的『名偵探柯南』裡面的戰神吧？」
「我也是這麼認為，這名字聽起來就是一個很厲害的角色！」光天也認真點頭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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