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交戰的細節,我想全部都可以在修昔底德的《伯羅奔尼撒戰爭史》一書中得知,在這邊我想談談關於這場戰爭對於整個希臘、乃至於整個後世的影響。我節錄《伯羅奔尼撒戰爭史》中第三卷第十章的一段敘述
『這次革命是如此血腥殘酷,給人們的印象特別深刻,因為它是最早發生的革命之一。後來整個希臘世界可以說都受到震撼,因為民主黨人和寡頭黨人到處都在發生著鬥爭,民主黨的領袖們求助於雅典人,而寡頭黨人求助於伯羅奔尼撒人。在和平時期,人們沒有求助於他們的藉口和願望。但是在戰爭時期,任何一個黨派為了能夠傷害敵對的黨派,使自己處於相應的有利地位,便總是要聽命於某一個同盟,這就為那些想要改變政府的黨派提供了求助於異邦人的機遇。在各城邦中,這種革命常導致許多可怕的災難,正如現在已發生的那樣,只要人性不變,這種災難將來永遠都會發生的,盡管依照不同的情況,情形各異,或者採取較為殘酷的形式,或者採取較為溫和的形式。在和平繁榮的時候,城邦和個人所採取的行動,其動機都比較純正,因為他們沒有為形勢所迫而不得不去做那些它們所不願意去做的是。但是戰爭使它們不易得到日常所需,戰爭是一個嚴厲的教師,它使大多數人的心態隨著境遇的變化而變化。這樣,一個城邦接著一個城邦發生了革命,在革命發生最晚的地方,因為他們知道其他地方以前所發生的事情,又出現了許多前所未有的更為難以想像的暴行,表現在奪取政權更加陰險狡詐,報復政敵更加殘忍無忌。常用詞句的涵義不得不加以改變,而採用現在所賦予它們的意義。過去被認為是不顧一切的魯莽之舉,現在被認為是一個忠誠的同盟者所必備的勇氣;謹慎周到地等待時機,被看作是懦弱的代名詞:中庸之道被視為缺乏男子和氣概的表現:一個人能夠從各方面觀察問題,就表示它是一個在行動上拙劣無能的人。瘋狂的暴虐變成了男子漢的標誌;耍陰謀搞鬼計變成了合法自衛的手段;夸夸其談的人總是被信任,而反對它們的人總是受到猜疑。耍陰謀成功表明一個人頭腦精明,而識破陰謀則表明它更加精明。但是不想做這兩種事情的人就被稱為是分裂你自己的黨派,害怕反對黨。總之,制止那些將要作惡的人和揭發無意作惡的人,都同樣地受到鼓勵,以致血親關係不如黨派關係牢固,因為以黨派關係組織起來的人隨時準備赴湯蹈火而在所不辭。這些黨派組織的目的不是為了享受現行憲法的利益,而是決議要推翻現行憲法;這些黨派的成員彼此間的信任,不是有賴於任何宗教的約束力,而是因為他們是作惡的同夥。反對派的合理的建議,執政黨不會寬容地欲以接受,反而對他加以猜疑和防範。復仇比自衛更重要。兩個黨派相互保證的誓言,只是為了應付雙方當中的一方所遭遇到的暫時的困難,只有在他們沒有其他辦法應付的時候,這種誓言才能保持它的效力。但一旦機遇出現,首先大膽地抓住這個機遇的人,會趁敵不備,落井下石;他認為這種背信棄義的報復比公開的進攻更為得心應手,而且這樣做比較安全;同時,一旦反叛成功,會使他贏得智謀超群的美名。的確,人們普遍的認為行兇作惡比單純誠實更為聰明,它們以具有第一種品質而自豪,以具有第二種品質為恥辱。由於貪慾和野心所引起的對權力的追求是所有這些罪惡產生的原因;一旦黨派鬥爭爆發的時候,激情所引發的暴行也就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城邦的領袖們都有極其美妙動聽的綱領:一方面高喊民眾應在政治上平等,另一方面又主張實行穩健的貴族政治,他們打著為公眾謀福利的幌子,事實上是為他們自己謀取私利。為了在鬥爭中贏得優勢,它們不擇手段,不惜採取最可怕的行動;在它們的報復行動中,甚至採取更加過激的行為。它們既不願顧及正義與否,也不顧及城邦的利益,他們唯一的行為標準就是他們自己黨派一時的任性,因而它們隨時準備利用不合法的裁決來處罰他們的敵人,或者用暴力奪取政權,以發洩他們一時的仇恨。結果,雖然雙方處心積慮所追求的都不是正義的目標,但是那些利用美妙的言詞來實現其罪惡的目的的人,卻贏得很高的威望。同時,那些持溫和觀點的公民們,受到兩個極端派的摧殘,或者是因為他們沒有參加戰爭,或者是因為人們嫉妒他們可能逃脫災難而倖存下來。這樣,這些革命導致了整個希臘世界出現各種各樣的惡行。古代的純樸之風,原是品性高尚的標誌,那時卻遭人恥笑,逐漸消失了;社會分化為若干陣營,在這些陣營中,沒有人相信他的同伴。至於終止這種情況,沒有哪個保證是可以信賴的,沒有哪個誓言是得到尊重的。但是各黨派都得到這樣一個結論,認為要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問題是沒有任何希望的;他們寧願更注重自衛,而不願信任別人。在這場戰爭中,那些較為愚鈍的人表現得最有生存的力量,這些人認識到他們自身的弱點和他們的敵人的智慧,他們害怕在辯論中失敗,害怕被更為機警善變的對手聯合起來突襲,他們就立即大膽的付諸行動;而他們的敵人卻妄自尊大,認為自己能夠準確地預料事務的進展,認為沒有必要採取行動來獲取那些利用政策獲得的東西,因而他們常常由於疏於防範而成為受害者。上述大多數罪惡的發生,科基拉提供了第一個例證。在那裡,那些從未體驗過平等待遇的或者的確是被統治者傲慢的統治的人們,一旦取勝,便以暴力報復;那些要求擺脫他慣常的貧困的並且貪求鄰人財產的人們,一旦取勝,便實施邪惡的決議;最後,那些在不可抑制的激情的驅使下,以黨派精神而不是以階級情感而發動鬥爭的人們,一旦取勝,就採取野蠻無情的過火行動。現在,城邦的生活陷於混亂之中,總是與法律相對抗的人性,其主人興高采烈地顯示出他的本色,成為一種難以駕馭的情慾,他藐視正義,敵視一切勝過他本身的東西。因為,如果不是為了那令人羨慕的致命的權利的話,誰也不會把復仇置於宗教之上,把牟利置於正義之上的。事實上,當人們對他人復仇的時候,他們全然不顧對將來的影響,因而毫不遲疑地取消人類的普遍法則,而不是讓這些法則繼續存在下去。』
接下來我節錄了第四卷十三章的一小段故事來印證以上的敘述。
『俘虜們終於被說服了,當他們登上別人為他們提供的船時,全都被捉獲了。休戰合約立即失去效力,全體俘虜都被移交給柯基拉人處置。造成這種結果主要是應當由雅典的將軍們負責的。因為很明顯,他們要前往西西里,押送俘虜回雅典的榮譽要由別人獲得,這是他們所不願意的;他們這種態度鼓勵了陰謀者策畫陰謀,並且使俘虜們更容易聽信陰謀製造者的話。俘虜到了柯基拉人手中以後,全都被關在一個大屋子裡,隨後就把他們每20人一組帶出去,綑綁在一起,要他們從兩排重裝步兵中間穿過;如果兩排重裝步兵中間有人發現俘虜中有他的私人的仇敵,就加以毆打和戳擊,手執鞭子的人在俘虜隊伍的旁邊,驅趕他們,對那些走得慢的人加以鞭笞。大約有60名俘虜這樣被帶出去戳死以後,大屋子裡的人才如夢方醒,他們原以為這些人只是從一個監獄提到另一個監獄而已。但是後來有人把實情告訴了他們,他們才恍然大悟,他們要求雅典人親手把他們殺死,如果雅典人願意的話。他們不肯離開那個屋子,並且說,他們將盡力阻止別人進去。科基拉人無意從門口攻入。他們登上屋頂,把屋頂拆毀,將瓦片和箭從上面向屋內投射,俘虜們盡力保護自己。同時,大多數俘虜都以敵人射下來的箭頭刺入自己的喉嚨,或用從床上尋得的繩索,或將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條,自縊而死。一句話,他們採用各種各樣的辦法自我了解,同時也常常被屋頂上的人射殺。夜裡,慘劇再繼續上演,直到後半葉他們全都被殺死為止。天亮以後,科基拉人把這些屍體橫七豎八地甩到貨車上,運往城外。在堡壘裡捉獲的婦女被賣為奴隸。山里的柯基拉人被民主黨人用這種方法消滅了。就這次戰爭期間而論,這場持續這麼久的革命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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