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果閉上了鱗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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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清晨的山林間漫步，微風吹落了許多枯黃的葉片，踩在腳底下窸窣作響。我在滿地的落葉間，發現了幾顆墜落的松果。好奇地蹲下身，撿起了一顆形狀飽滿的松果放在掌心，堅硬的鱗片頑固的刺著手掌。

 　　棕褐色的松果外觀由一片片像魚鱗似的鱗片構成，一片片翹起來的魚鱗內藏有長翅的松子，等待一陣風吹過，開始它們的生命飛行之旅。我望著一旁高拔的松樹，原來都是這樣一代一代靠著風力傳播延續生命，長成一片森林。

 　　我帶著松果下山。想起它的許多夥伴們，有些被噴染上金銀色彩，懸掛在大大小小的聖誕樹上，為城市裏的人們帶來冬天的想像。也因為松果奇特的造形，深受許多人的喜愛，把它當作居家的裝飾品，為室內帶來溫馨氣氛。我把松果擱在室外，讓它再多呼吸一些自由的空氣。

 　　這幾日寒流來襲，下了一整晚的夜雨。清晨起床，想起了放在戶外的松果。拿起被雨淋得濕漉漉的松果，驚訝的發現，松果居然變身了。原本蓬鬆像炸開的爆炸頭似的松果，此刻那些外翹的鱗片一片一片的闔上，成為一個密合的手榴彈形狀。

 　　難道松果還活著嗎？

 　　連忙上網查詢了一些資料，才發現原來松果的鱗片會感受空氣中的濕度，當空氣乾燥時，毬果的鱗片會打開，讓種子容易飛散出來；相反的，如果空氣中飽含水分，毬果的鱗片外側會膨脹，松果便會闔上。

 　　原來鱗片內外側的收縮與膨脹方式不同，透過這樣的機制，保護種子也幫助它在發生森林大火時可以飛到遠處，避免被燒死。

 　　過去都未曾注意，落地的松果還能因為濕度變化而產生外形的變化。曾經到了異地旅行時，撿拾了落在地上的小小松果，帶回家當收藏。經過幾年後，再看看小松果，依然保持它蓬鬆的姿態，沒有察覺它在這些年當中，是否也曾經因為空氣中的濕度變化，繼續盡責的開開闔闔，即使躲藏在裏頭的小種子們都不知飛到哪裏落地生根，它依舊持續開闔。

 　　生命真是奇妙，在小小的松果裏頭藏有不可思議的力量。鱗片啟動了開與闔的力量，保護這些藏在它體內的小小種子們。而我們身上是否也有這樣的鱗片開闔機制，讓儲存在我們體內的祕密與夢想得以受到保護。在適當的時機，能夠順著風起飛，朝這個無垠的世界飛去，尋找一片適合的沃土落地生根，長成一片茂密的森林，結出更多希望的果實。

 　　我將淋濕的松果晾乾，鱗片如沈睡般緊緊閉闔。等到那些如春霧般的濕氣都褪去後，也許鱗片會張開它的雙手，催促著小小種子們，學習飛翔，往更美好的地方飛去，那有一個嶄新的世界在等著我們呢。

刊登在講義雜誌2018-4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