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溫莎小鎮。
「別問這個世界需要什麼,而要問什麼能讓你覺得自己真正活著,然後去做那件事。因為這個世界所需要的,是真正活著的人。」──霍華德.特魯曼(Howard Truman)
終於找到在倫敦維多利亞車站後方的巴士站,拿著車票走上雙層巴士的上層第一個座位,沿途的倫敦風光盡收眼前,繁忙的市區與來來回回的人潮,迷迷糊糊中抵達了溫莎堡。在不起眼的巴士站牌前下了車,幸好,溫莎的天氣陰涼未雨,適合好好閒走。
溫莎堡外有一整排接連的木椅,第一次看到沿著路邊這麼綿延的長椅提供遊人休憩。不至於找不到可以休息的地方,對我而言簡直是一大福音。每回遇到心動的景色,總是找不到適合站立或是坐下速寫的地方,這次總算可以挑個好角度,好好盡情塗抹一番了。
維多利亞女王的雕像注視著街路叉口忙碌的人群,鮮紅色的市區觀光巴士載著各地的遊客上車下車。在歐洲大城市裡,常常可以見到這台紅色觀光巴士的身影,換上不同城市的名稱和地標,又可以載著心存期待的遊人在大街小巷穿梭。
坐在身邊的遊客不停的來來去去,有的閒聊有的等待朋友,有的吃東西補充體力,有的父母忙亂的照顧滿嘴冰淇淋的小孩。我則如一座靜靜呼吸的雕像,凝視眼中的城市,及人們笑容裡的幸福和腳下的世界。
走過溫莎橋,橋對岸成排可愛的房子簇擁著一條平靜的泰晤士河,成群的天鵝誘惑著遊人眼光;滑行水面撲翅飛起的雁群,帶引著秋天降臨小鎮。橋的對岸相較於溫莎堡周圍的熱鬧氣氛顯得靜謐許多,街道兩旁的房子都是低矮得可愛極了的建築。路燈上的花叢、沿街垂吊的大面米字英國國旗輕輕晃動。
我的旅行沒有特別的目的地,一條河、一棟房子、一座教堂、一片綠地,往往帶領我前進那些意想不到的世界。隨興的漫遊、任性的行走,總是可以獲得老天要我遇見的美麗─也許簡單,也許樸素,也許單調,也許繁華的種種美麗。
忍不住摸著紅磚牆,天氣溼涼,如舊工廠的磚房寂靜的飄著煙。兩旁道路的楓樹色彩層層,秋天的風吹過,金黃色的、蘸紅的落葉以旋轉的優雅舞姿極緩慢的從天而落,踩踏窸窣作響的落葉,那是真正秋天的聲音。
伊頓學園就在附近,幾位學生從某扇門後忽地出現,年齡如高矮一樣參差的男學生,穿著黑色的長燕尾服外套夾著書本或資料夾魚貫而出,又從某扇門隱入。如哈利波特學院派的風景,傳統的學院風格,如電影般的服裝及畫面,寧靜且夾著楓紅片片的秋天,這是我見到溫莎最美麗的畫面,也是最能呈現秋天的景色。
溫莎是一首寧靜的秋天小詩。溫莎堡外一位畫家正工筆細膩的刻畫它的美麗。見到這位畫家已在這街道上作畫許久,好奇的站在旁邊觀看。他開心的跟我介紹他的其他作品,每一幅都非常細膩寫實。
屋瓦窗飾的細微處,彷彿照原尺寸縮小在方寸畫紙間。原來他在遊客中心工作,今天趁著放假可以好好的做自己喜歡的事,希望透過不斷的練習提升自己畫畫的實力。
原本希望能看他完成今日的作品,但為了要趕巴士只好先行道別,他還提醒我要趕幾點幾分的巴士沒錯吧,笑說因為他在旅客服務中心工作的緣故所以很清楚。
在世界的各個角落裡,都有著許多為生活為夢想奮鬥的人,期待有緣再見面,期待我們都能耕耘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天色漸黑,我與許多學生和婦女們站在巴士站牌前,等待尚未到達的巴士,等待尚未開花結果的夢想。
溫莎堡典雅內斂。
懸掛米字旗的寧靜街頭。
2017/11/11刊登於人間福報旅遊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