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5日就因緣際會,在信誼網站上聽說這個「馬頭琴」的故事,台灣至少可以找到兩本繪本,一冊即是遠流套書中的這一本國人文字原創本,另一冊則是由台英出版、日人赤羽末吉所繪的翻譯本。關於後者,可參見網頁
http://www.fmp.com.tw/books/bk01-7.php#wpb84,上有簡略介紹及該書封面圖檔。
雖然對於台英社出版品,我也具有一定的信心;不過或許也就因為台英社品管太嚴格,以往看台英社翻譯出版的書,總覺得文字過於嚴謹,科學自然類的書這樣當然很好,但是繪本童話類書籍是不是也會有這種略嫌呆板過於四平八穩缺乏人趣及文趣的現象,因為從沒看過台英童書,我也不便多做揣測。
不過基於個人強烈的民族情感,我對於日人著作一向不感興趣;再加上個人強烈的文字口味,對同一個主題恐怕也不會選擇先看翻自日文的中文譯本。目前我手上只有遠流版《馬頭琴》的情況,對我來說倒是非常的適合及滿意。
11/5當天我即已讀完遠流版《馬頭琴》,對於圖文和諧、故事動人、文字敘事精彩的極佳印象,並未因為三天來忙碌不得空坐下把已到指尖的字都打出來,而有任何減色。
作者莊展鵬,在遠流這套書中有四本由他執筆說故事(共有三位作者是各寫了四本),僅次於王宣一(七本)。他在作者簡介欄中放的照片也是他與他的兒子合照;與王宣一相同(王宣一共用了兩張不同的與兒子合照)。對於這種同樣喜歡在「現自己」的時候自然覺得應該一并現一現從己身而出的親愛後代的人,我首先就感到非常親切,有共同語言。
讀莊展鵬的文字令人通體舒泰欣喜。前面我曾在《七兄弟》那篇大批特批「押韻白話散文」,那裏我特別強調的是「作者個人功力」;或許可能應該再加上「功力不錯的作者有沒有亂寫某些特定作品」這個前提,才更完整些(當然,我批評的對象是郝廣才)。而莊展鵬正好也是以押韻白話散文來傳述馬頭琴這個故事,卻馬上可以對比出兩本同類文字形式的作品,如何鮮明呈現出好與不好的標準所在。流暢,平實,可以說是我對所有文字作品的第一要求,這本書絕對沒問題。文字表現是否孚於內容、是否以正確形式加強對內容本身意義的傳遞,更是一個重要審度標準;作為一本童書,此篇故事文字之簡易而饒富韻味、平實而感情深冽,完全不灑狗血的紮實表現,我只能拍手再拍手再拍手。
我絕不認為翻譯文字能夠達到出這種功力實在的作者運用嫻熟精練的母語而原創出來的作品高度。
(不禁遺憾某些繪本導讀老師會捨此本而選日文譯本。當然,若要撇棄偏見的影響,我也應該得空時去看看台英的那本《馬頭琴》後,才能做出真正公平的最後個人定論啦。)
而繪者阿興,在我將全部30本拿出來做分類排序並每本一一翻過(對於任何一本新到手的書都應該做這個動作,從頭翻到尾不僅可完整感受書本的體味,又可順便檢查該書有無任何紙張及裝訂的瑕疵;若是繪本,更可快速感受繪者的繪畫風格,絕對是一舉多得。順道一提:遠流出版品品管甚佳,我曾買過50本理科出版的「第一個發現」,其中即有三本瑕疵書;但遠流出貨30本,卻本本完美。)時,就相當注意他的繪畫風格,還特別記住了他在此套書中大概有三或四本作品。他也是大陸人。(附註:這套書中只有六位台灣繪者,每人只繪一本。我會特別寫一篇全套書概觀,將我的分類排序結果做一報告。)
特別注意阿興並不是因為我喜歡他的畫風,相反的卻是因為我不太喜歡他的畫風。他用尖細的鉛筆或鋼筆先素描出畫面構成,然後應是以水彩渲染上色(有時看來會覺得很像粉彩畫),且明顯不喜飽和色彩,而是多用二次色,較粉、淡、簡樸;確實與我的習性不是很搭調,因為我喜歡的是明亮、鮮麗、色塊本身吞沒及涵蓋線條的畫作,他以線條包住色彩的方式,不是我個人會多麼讚賞的一種風格。
阿興曾以本套書中的《二郎》作品,獲得好像是波隆那童書展的繪本獎提名,但是那本卻特別突顯了上述他的風格,對我的眼睛來說,那些尖細的線條實在太 offending 了。原本《二郎》應是我這第五篇的點評對象,卻意外因信誼資訊而改成了《馬頭琴》,一看之下卻深覺身心舒爽!《馬頭琴》感覺上比《二郎》的畫要柔和許多。
為何有此差別?當然任何創作者雖一定可尋見其個人特殊風格,但也一定會因他創作的不同時機、誘因、主題,而反應出不同的光譜偏移相,在他個人風格的光譜中,透析出特定人格密質的光構成。這也就是閱讀年表式的畫家個人特輯時的最大趣味所在。
就我猜測,《馬頭琴》繪作為何特顯柔和、具感情說服力,當然脫不了與這個故事本身的動人主題有關係。任何人接收到這個故事的感人訊息後,恐怕都免不了整個人柔軟下來吧!
馬頭琴說的是蒙古草原上的牧羊小孩蘇和,有一天在天黑趕羊回家的路上撿到路邊一隻瘦弱的小白馬。他與小白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兩人一起享受音樂笛聲、跳舞、牧羊,感受每日大草原上日升日落的力量。一天趕集日到了,蘇和帶著小白馬一起去玩,順便參加青少年賽馬;小白馬健步如飛,遠勝其他人馬,使得王爺特別注意到牠,要求蘇和出讓。蘇和堅持不肯,結果狠狠挨打,被驅回家;小白馬同樣也不屈服,將王爺從馬背狠狠摔下。丟不起臉的王爺下令弓箭手對逃跑的小白馬狠下殺手,小白馬啷嗆(對不起,我用注音找不到正確的那兩個字)回到家後,不久即氣絕身亡。
蘇和非常悲傷,每天茶不思飯不想地思念親愛的朋友小白馬。一夜小白馬來到蘇和夢中,告訴他:思念我的話,你可以把我的筋、尾、鬃毛做成一把琴,常常拉奏,就好像我們還在一起一樣。蘇和得此啟示,醒來就用小白馬的遺骸做成一把琴,還將琴把刻成馬頭形狀;從此他常在大草原上為族人和旅人拉琴,所有曾傷過心的、被人欺負過的,聽了琴聲都感到撫平了創傷。
多麼感人啊。重述一遍時我仍然忍不住紅了眼框。
這套書已出現第二本我大力推薦的作品了。
stone
Thu 2001/11/8 8:59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