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小雪】
皮克斯有部短動畫,講一個被困在玻璃球裡的雪人,眼見外頭不遠處,陳列著陽光明媚的熱帶風景,一個巧克力色美女更對他揮手勾引,於是心生嚮往、使勁氣力,想突破久住雪地的困境。甚至不惜搬出電鑽,轟然一炸,希望能將玻璃球鑿出破洞,前往他羨慕的彼處。
只是,玻璃球逕自穩固而強悍,絲毫不受破壞。無計可施之後,位於長桌上的這一方玻璃球,竟因為雪人一連串不安分的揮舞,移動了所在,成為懸空。就在一個驚呼的瞬間,它從桌上跌往地面,雪人也在玻璃球裡翻了幾翻,赫然發現自己腳下,就踩著原先遍尋不著的「逃生門」。二話不說,他立刻從逃生門裡逃了出來,但是,原本想前往的熱帶風景也離他漸遠了,他意外降落在一個擺放於地面的魚缸。
缸裡躺著一尾美人魚,巧笑倩兮。他正心旌蕩漾,約莫是想著雖然不能到熱帶曬太陽,換個口味,盡覽海底風情也不賴。萬萬沒想到,尾隨在後的玻璃球竟也穩穩地朝向魚缸落下,門把還未扣上的「逃生門」,更順勢往雪人身上一蓋──雪人又回到了玻璃球裡,離他最想望的水色美人,仍然隔著一層(永恆的)玻璃。
他身旁的雪花則不知情地繼續飄墜著,就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看完動畫,我對身旁朋友說,這短片應該叫做〈生活在他方〉。但隨即有股淡淡的哀愁襲來。我不曉得,一心想逃脫當下生活的我,真能離開我的玻璃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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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旅行】
舊金山很舊嗎,上海是哪一座海?
我從青康藏書房開始散步
天空是平行的雲林
左邊是德里,右邊是馬德里
前面是巴基斯坦,後面是巴黎
走累了,就把雙手伸進遙遠的青森
將一顆蘋果對半剖開。
小樽和小港,孰小?
多倫多和薩爾瓦多,誰多?
我騎著羅馬,仰光
想起花市買來的那株德黑蘭
擱在仙台上
是否盛綻猶勝米蘭?
鹿特丹有鹿嗎,慕尼黑是哪一種黑?
我坐在挪威的森林,靠窗
翻開手中的里斯本
喝著牙買加,邊揣度誰將嫁給
特拉維夫,或是武漢。
還思索明日晚餐:
漢堡以及聖彼得堡(都是直火炭烤)
又一個宿霧之夜
輕聲馴服眼中
嚮往成為地球的地圖:
誰來赦免我的斯德哥爾摩症候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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