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綺貞,《華麗的冒險》
陳綺貞1998年發行首張大碟,十年間,僅有《讓我想一想》、《還是會寂寞》、《groupies》、《華麗的冒險》四張專輯,2009年一開春,推出《太陽》,產量稱不上多。曾經唱著〈讓我想一想〉的輕快女聲,在時間幻術裡,確有些改變悄然發生,然而,曾經說過「專輯裡的歌,都是我確定想要的樣子」的她,總也有些未變質地,就像藏放在體內的頑強意志。
前三張專輯都由林暐哲製作,其獨到活潑的眼光,配合陳綺貞對音樂的堅持,適時捏塑出更多趣味。因此,音樂性的可能不只民謠,偶爾加些bossa nova,或也嘗試一點點搖滾,屬於陳綺貞的甜美與憂傷,從未失靈。
陳綺貞嗓音裡那種永不會老去的少女質地,像一層完美的膜,包裹著她。
2003年,陳綺貞離開滾石唱片,開始獨立音樂人的身分。間中隨興出版〈Sentimental Kills〉、〈旅行的意義〉、〈After 17〉三張單曲。2005年3月配合發行精選輯《CHEER》,她在歌詞內頁寫道:「本來就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完整說明一個還存在著的生命」,因此這些「片面的故事」顯然不是她的近況,她隨即在同年9月推出《華麗的冒險》。
最大的改變:取代了林暐哲,由曾為《groupies》多首歌編曲的鍾成虎擔任製作人。許多人認為,陳綺貞變得華麗了──不只是節奏明朗的〈微涼的你〉,不只是流行悅耳的〈還是會寂寞〉,不只是憂傷抒情的〈太聰明〉。
當〈旅行的意義〉的弦樂一開場,立即引來故事性。亦有人堅持鍾成虎單曲版本的吉他編曲,間奏搭配著火車在鐵軌上前進的聲音,聽來較有畫面感。但專輯版編曲李雨寰也沒有辜負這首歌,在層次飽滿的氛圍中,唱出戀人遠去的背影。
另一首曾發行過的〈Sentimental Kills〉,單曲版以簡單近乎負氣的吉他撥弦編曲,搭配一幀幀吳佳穎的插畫,就像會唱歌的繪本。專輯電氣搖滾的版本更令人驚豔。刻意誇飾的咬字,透露出一絲天使的邪惡。
細究陳綺貞的歌詞,清一色全是情歌。多數為第一人稱傾訴,帶著直白、生活化的魅力,就像偎在戀人耳邊的絮語。但十年下來,她的歌詞也愈見成熟、詩意。她對世界的理解不只表現在曲風的更佚,還包括以文字凝塑的魔力。
從收錄在《groupies》的〈我親愛的偏執狂〉用了曲培芷與孫詩雯合寫的歌詞後,在《華麗的冒險》裡她亦用了吳佳穎〈花的姿態〉與鴻鴻〈太多〉二首──陳綺貞是聰明的,她沒有盲目地「為了詩、而使用詩作」,兩首的文字都與旋律高度契合,簡直像為她量身訂做。〈太多〉一曲,簡單的鋼琴伴隨著vocal,陳建麒的編曲劇場感十足。
至於如〈百分之八十完美的日子〉裡若無其事唱出:「我丟棄/對我最好的」,是陳綺貞拿手的bittersweet,讓人想起〈小塵埃〉:「誰來擁抱我/保護我/傷害我/放棄我」。或如〈表面的和平〉也有幾分延續〈太聰明〉的況味。末曲〈最初的起點〉則以愉快鄉村風畫下句點。
全碟獨立製作、委交艾迴發行,推出後便空降排行榜冠軍,赫然使人驚覺:十年過去,愛她的人有增無減,她確實如同在專輯內頁提及的字眼,有一「不斷攀升的宇宙」──不僅感動過微涼的你我,還企圖以精神導師般的愛意,牽曳更多年輕的人們,往有光的地方移動。
■《台灣流行音樂200最佳專輯》:
http://www.books.com.tw/activity/2008/12/2008mus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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