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去一個更好的地方
總在相似的午後，我帶著Abbey到附近的公園玩。
五點三十五分。
一天快要結束之前，趁著天色未黑，踏著綠草地，走過愉快或者愉快的相反，讓那些心情灰塵抖落在路上。如果太忙，當夜色來臨，我們也會在黑暗中，陪伴著彼此，走過幾條長街。
□
從小就想要一隻小狗的我，無意中經過寵物店，望見有著明亮眼神的Abbey，在地板上俏皮地滾過來又滾過去。
我著迷地在店門口站了一個小時，心裡好像有一條緊繃的弦被鬆開了。
就這樣，我把Abbey帶回家。
牠還有些怕生，在我鋪製的搖籃裡，發出嬰兒般的哭聲。
頭幾天，我為牠準備的食物，只吃了一些些。
漸漸地，牠不再哭了。明亮的眼神又出現了。
當我說「坐下」或「握手」，牠都能準確地執行。
某天，Abbey開始跟我玩捉迷藏，我知道牠已經熟悉這個家。
房子裡有牠專屬的角落。
當我返家，牠一定開心地迎接我。
當我要離開，牠嗚嗚地低鳴著。
我抱住牠，牠愉快地用舌頭舔我的耳朵。
一種相信，依賴，熟悉，親密，幸福的感覺。
□
當我們出門散步，Abbey從房子的禁錮中被解放出來，開心地東奔西跑。
我們愛玩的小把戲：把一顆黃色小球丟出，讓Abbey啣回來。
無論我製造出怎樣的拋物線，Abbey都能完美地帶回小球……
直到那天，牠遇見了一道彩虹。
Abbey仍然帶回我丟出的小球，比平常慢了一些，遲延的時間裡，牠的背影癡癡望著彩虹，我則望著牠──在看不見的遠方，有什麼值得懷念的東西嗎？
□
沒有來得及問Abbey，在一個如常的午後，公園裡只剩下擲出黃色小球的我。
當我拋出那顆球，滿心期待Abbey為我啣回……
Abbey沒有再出現。
□
我望著Abbey的專屬小沙發。
啃了又啃的骨頭玩具。
洗澡用的小臉盆。
牠最偏愛的一條毛巾。
哀傷淹滿我的眼眶。
我決定出門到公園裡尋找，企圖發現黃色小球與Abbey的蹤影。
寂靜無人的公園，下過一場雨。樹葉上滴著未乾的淚水。長椅子上有著潮濕的腳印。湖水上方空盪盪的，是時間的溜冰場。我望著前方的樹，直到陽光從天空的縫隙之中露臉。
強烈的光，刺痛了我的眼。
我別過頭，一睜眼竟看見一道彩虹高掛著。
在虹形橋上，我彷彿看見Abbey和牠的朋友們聚集在一起，牠回頭，又是那熟悉的明亮眼神，然後，低吠了兩聲（就像我將出門前一樣），搖搖尾巴，轉身往天空的盡頭奔去。
我跟著牠的背影跑了起來，牠和我之間，只有一秒鐘的距離。
photo：Madeline Ange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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