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租界 邱吉爾說的不對。 經驗告訴我們，千萬不要等到酒店打烊時才走。 新聲明：我家後台謝絕談政治，否則，砍無赦（談法律，雖然無趣，但勉強可以，不過仍謝絕夾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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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五世在 Agincourt擊敗了法軍之後，在百年戰爭的初期取得了重大進展，隨後他要求娶法國公主Katharine為妻。這雖然是一場政治婚姻，但是他還是逮到時間對公主獻了一番殷懃，至少在莎士比亞的劇本中是如此。亨利自稱是個大老粗，只會打仗，但是他對甜言蜜語確實是頗有一套的，足以讓所謂「受過文明教育」的情場老手為之汗顏。

1989年Kenneth Branagh把莎劇《亨利五世》拍成電影，前妻Emma Thompson當然要客串凱薩琳公主一角，Patrick Doyle為本片作曲，音樂優美，劇本當然更沒話說，Branagh本來就是出名的莎劇演員，在片中演技收放自如，一口漂亮的英式英文，聽來真是一大享受。瞧他在求愛的過程中，對他「不高明的長相」有何說詞？他說：「相信我，我的年紀越大，我的相貌也會逐漸變好，歲月對我的臉不可能有更大的傷害了」。凱薩琳的英語不好，他便請她：「用您的不正確的音樂來給我一個回答吧」。

我們再瞧他是怎麼為他的直截了當辯護的。他說：「接受一個樸實而真心不變的人的愛吧！這樣的一個人絕對不會辜負您，因為他沒有再向別處求愛的才能；而那種巧言令色之徒，他們固然能藉做詩填詞以博取婦女的歡心，但他們確也常能假借理由以取消他們的愛的」。一句話就把別的男人打進十八層地獄去了…

我們再繼續看，他說：

…一個能言善說之人，不過是一個有口無心的饒舌者罷了；一首詩不過是一支玩弄別人的小調罷了。一雙善舞的漂亮的腿會有傾斜之時，一個直挺的腰背會成為彎曲，黑色的髭鬚會變白，豐盈的雙眸將有凹陷之時…

這是把別的競爭者貶到一無是處，還加上兩腳。我們再看看，他又說：

但是，一顆好的心啊，凱，卻可比那太陽和月亮；或者寧說它是太陽，而不是月亮；因為它經久照耀、永不改變，只照著它那永恆的方向前進。您如果願意愛這樣一個人，就請接受了我吧。

你說，他還不夠油嘴滑舌嗎？隨後，他又滿懷深情地說：

take me, take a solider; take a solider, take a king...

這就像是在老鼠夾子上放上一塊世界上最大的Munster乳酪…還不上鉤嗎？

莎翁在文字上確實有他的一套，我們不妨看看《皆大歡喜》（As You Like It) 裡頭，落難的奧蘭多如何向他人乞討的。他說：「不論你們是些什麼人，只要你們曾經見過好日子，只要你們到過打鐘召集禮拜的地方，只要你們參加過上流人的宴會，只要你們從眼皮上擦過淚水，懂得憐憫人和被人憐憫是怎麼回事，那麼現在就讓這些溫和的話感動你們，用人間的禮貌來對待我吧！」，這大概是我們曾經聽過最斯文的乞討詞了。

像《理查三世》裡頭弒君的Gloucester面對皇后的自辯之詞，就曾經被紐倫堡大審裡美方的主控官Robert Jackson在結辯中所引用。他在法庭上指著戈林以下的22名被告說：

…他們這些人站在特別法庭的證據前面，就像當年滿身沾血的Gloucester，站在被他殺死的國王身旁，他對著寡婦乞求，如同今日的他們一樣，「說我沒有刺殺他」（Say that I slew them not?）皇后回答說：「那就說他沒有被殺害。但是他是死了」。如果你們要說這些人（指戈林等人）是無罪的，那就乾脆說，根本沒有發生戰爭，根本沒有殺戮，根本沒有罪行…

這段話穿插古今，擲地有聲，現場一片沈寂。我又想到，水門案調查期間，參議院水門事件特別調查委員會主席山姆羅文曾經引述《亨利八世》的名句，斥責尼克森政府中涉案的官員說：「若是我侍奉上帝有我侍奉吾王一半的忠誠，吾王當不會在我這個年紀，棄我而去，與我反目成仇」。這又是另一段令人印象深刻的台詞。

此外，在《第十二夜》中的名句：「有人是生來偉大，有人是因奮鬥而偉大，還有些人的偉大，則是別人硬捧出來的」。這真是照見人性，鞭辟入裡啊！

圖片說明：電影《亨利五世》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