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Jason經理低頭對同事咬耳朵完畢後,就逕自回到經理辦公室,而該位同事並沒有立即尾隨,直到經理室關上門後,才前往敲門進入,不敢一同進入,是怕有什麼秘密被公諸於世嗎?如果是辦公室戀情,那Jason也未免太不挑嘴了,竟然男女老少通吃。
所以,當時的想法並,沒有朝向緋聞方向追索,既然不是情,那應該跟錢脫不了關係,而且據我所知,一些不肖業者招募員工,其實只是為了變向讓員工成為客戶,但這家外匯公司是否如此,雖然從我第一天上班就有此懷疑,卻始終沒有明顯的事證,即使心有疑惑,對經理,對同事,也不知該從何問起,只好等待機會查明。
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這一天,一位歐巴桑大姐,又在Jason經理咬耳朵後進入,出來時一臉憂慮,一位資深同事見狀,立即靠過來詢問。
「這筆錢還差個幾萬塊,可是我又不想放棄,我目前有我的壓力,可是經理說他也有他的壓力,不趕快湊齊辦理手續,他很難向上面交待。」
大姐這麼說,看來我的猜測已經中了一半,打蛇隨棍上,問了一句:「大姐,妳還差多少,是要辦什麼手續呀?」
「現在還差八萬多啦,咦?你不知道嗎,你沒有買嗎?」
從大姐的反問,隱約可以猜到,大姐在Jason的慫恿之下,已經砸錢進了外匯市場,為了得到更完整的答案,我還是繼續選擇裝傻。
「是要買什麼呢?有需要八萬塊這麼多嗎?」
大姐還沒有回話,旁邊的資深同事已經代她回答。
「我們是做外匯的,當然是買外匯啊,基本數是兩口,之前大姐已經給了一部份,現在還差八萬多。」
天啊,兩口基本數!
以一口一萬美金來計算,那麼兩口就要新台幣七十萬,這家外匯公司還真狠呀!要是我有兩萬美金,乾脆做個小生意,看是賣滷味雞排、還是弄個小小飲料店來加盟,又何必卑躬屈膝,四處求職當別人的小嘍囉。
不明白這些同事們心裡怎麼想,但也不方便去做任何干涉,幾經詢問才發現,所有比我資深的同事都砸錢進去了,就連比我資淺的菜鳥也有人進場,那麼,同事們的投資大業結果如何呢?
金錢遊戲當然是有賺有賠,有賺的人繼續擺著,沒賺的人,有的只是小賠不打算收手,有的因為是操作日幣,貪著計息所以不願放手,那也就是說,在Jason經理的三寸不爛之舌催化下,沒有人想把錢拿回來,既然如此,這家公司是玩真的,還是玩假的?
萬一有人不玩了,公司方面是否會乖乖退錢,還真是個天大的問號!
至於Jason經理為何沒有找我咬我耳朵,是他識人之能早就看清我這窮酸樣拿不出錢來,還是我一向低調表明立場,這方面就不得而知,不過,從Jason經理平日跟我話不上三句的態度看來,或許是兩者都有吧!
日子又過了幾天,那位大姐標了幾個會,終於把錢湊齊,我的小組同仁,也前仆後繼的汰舊換新,剩下我這個不識相的『老鳥』,對於自己上戰場一事,還在當個旁觀者,每天進行表單上的SALE與BUY。
不知是心理因素,還是我的頑強讓上頭感到不耐,總覺得Jason經理對我不理不睬的態度日以復加,不過沒關係,反正我一開始就打算當個『探子』,探完一個月就要拍拍屁股走人,對於諸法面相,就當是生性頓拙無法感受;眼見到了月底,我的操作明細只有七十餘口平倉獲利,算算薪資大概也只能領個4000不到,這時Jason經理的關愛眼神終於落到我身上,因為,我提出了辭呈。
「你是八號上班,如果再拼一下,到下個月八號應該有機會破百,不想拼看看嗎?」
Jason經理的挽留,是覺得我還有利用價值、可以遊說進場,還是真為我感到可惜?
關於這方面,我並沒有做太多聯想,但當時心裡也著實猶豫了一下,如果真的屆滿一個月能破百,公司方面的做法是什麼,我也很想知道,因此我給Jason經理的答案,是兩天的考慮時間,很可惜,當天下午的一件事,讓我無需再做考慮。
傍晚,接近下班時刻,有位同仁向Jason問了一個問題。
「Jason經理,什麼是那斯達克?」
那斯達克這四個字,在每天的會議資料裡都會出現,只是之前沒有同仁提問過,但是,Jason經理的回答,實在讓人大感震驚。
「這個啊,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回去查查,明天給再告訴你。」
店頭市場Nasdaq,連我這個沒有商學背景的人,也大概知道個輪廓,可是身為外匯公司的堂堂經理,竟說要回去查查,是這家公司的主管素質太差,還是這位主管只是個空腹草包呢?
依然旁觀的低調習性,沒有當場插話,但隔天立即向Jason表明態度,就說另有人生規劃,所以大家同事的緣份只能到此;由於過往頑劣、不肯合作的不良記錄,Jason經理也不再挽留,大家好聚好散便是。
不到一年光景,依照我帶衰的職場慣例,任職的公司結束營業,我又再度成為四處面試的求職者之一,也許是上天的安排,又讓我來到同一棟大樓、同一個樓層,過往記憶湧上心頭,促使我不由自主,來到這家公司門口晃了一下,熟悉的畫面已不復見,鴻展資訊消失無蹤,原來的地點,已經成為一家電腦週邊耗材的廠商,曾經存在的鴻展資訊,是消失?還是轉移至另一處鴻圖大展中?
從當年離開至今,多年來不曾與任何相關人等再有聯絡,也不曾在其他場合偶遇過,不知砸錢進場的同事們,是否已經財源廣進,而鴻展資訊是什麼樣的公司,在我心中,永遠是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