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瞇著眼,抬頭看著藍色的天空...
「喂!傻了呀妳?」
說話的是我那嘴巴不饒人的損友,羅繪。
「沒有啦!只是覺得這樣子看天空,總覺得一伸手就抓的到雲。」我沒有轉頭看她,只專注於飛的頗低的雲朵。忘情地,我伸出手想要測量那距離有多遠。
羅繪哼的一聲:「我看妳真是傻了,就算看起來再低,妳也不可能抓的到好嗎?」
我低下投,默默不語。
我當然很清楚的知道,除非是爬到山上,不然通常平地上是很難抓的到雲的,這點,我想任何人都很清楚才是。只是,那白皙的雲朵,飛的是那麼的低,加上天藍色的背景,好漂亮、好漂亮。偶爾,若仔細觀看,還可看到類似書頁摺痕的黑線杵於中點,看起來更像書中以亮眼的藍色所畫出來的插圖。大片的藍天進入我的眼瞼,盯著不放時,可以讓人忘記自我。這種景色,任誰都想據為己有。只是,羅繪的話,讓我想起了有如天上的雲一般的他。
我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我。
只是偶爾,會在教室的走廊上遇見他。我為他的帥勁及爽朗的笑聲所折服。那人,看著他就覺得歡樂都降臨在他身上,總是叫人忍不住的要微笑。我喜歡他的開朗,以及像孩子般淘氣的嘴角上,永遠都不吝於給予他人的笑容。跟我這種嚴肅的人相比,他就像是天上的雲朵一樣,雖然看似很近,卻怎麼也抓不著。
羅繪跟他很熟,兩人就像好哥兒們般的常常玩在一起。
我常常不發一語的站在走廊上,發呆似的盯著他們開心的打打鬧鬧,卻從未要求羅繪幫我介紹他。因為,我自卑的認為,既然搆不著,就別存有那癡心妄想。羅繪曾問我要不要一起玩,我微笑的挽拒了。心想,別破壞了開心的氣氛吧!
「ㄟ!還不走呀?想在校門口生根是吧?」
羅繪從遠處大吼,吼醒了我佇立的雙腳。我追了上去,驚訝的看見他站在羅繪旁邊,跟著羅繪一起等我。
「大小姐,妳真是慢吞吞的。」羅繪笑著糗我,抬頭看著他說:「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她常跟妳走在一起嘛!每次都靜靜地站在旁邊的那個女生,跟某人差多了。」帶著笑容的嘴唇吐出低低的嗓音,闖入了我的耳朵,和我的心中。
羅繪骴牙裂嘴的裝出一副兇樣,「我可是警告你,別隨便毀謗我!小心我告你!」轉頭看著我,說道:「他是隔壁班的班長,可以不用理他沒關係,一天不被人罵個兩句就會覺得哪裡不舒服的神經病!」
「ㄟㄟㄟ!妳要去哪裡才找的到一個長的這麼帥的神經病呀?」手指以〝七〞扥著下巴,他裝模作樣的看向天空。
我不知不覺的笑了出來,著迷的聽著他們的對話,看著他們同樣賞心悅目的臉孔。
那天,透過羅繪,我們正式的認識了。
* * * * * * * * * * *
小時候曾跟爸爸去爬過山,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才終於爬到山頂。爬上去時,發現山頂上有著白白的霧氣,冷冷的飄散在我四周圍。爸爸告訴我,那些白白的霧氣就是山下看到的雲。我搖著頭,不大相信爸爸所說的話。山下看到的雲,明明是有體積般一片片或是一塊塊的呀!爸爸笑笑的說,雲都是由水蒸氣所形成的,所以就算看起來像棉花一樣,還是抓不到的。我默默的記在心裡,卻不是很相信的比較起眼前的〝雲〞和山下看到的雲......
二月十四日,西洋情人節。
社團舉辦了露營的聯誼活動,說是可以好好觀察。羅繪聽到這個消息時,氣的大罵主辦人白痴。
「累都累死了,還聯什麼誼!回去以後絕對要給他好看!」搭帳棚搭出一身汗的羅繪完全不理會主辦人的帳棚就在隔壁,不給面子的大聲吼出來。
我憐憫的看著隔壁跟著主人一起發抖的帳棚,安慰的說:「反正聯誼也不是我們的主要目的呀!妳是因為想露營才來的吧?」
「說是這麼說沒錯啦...」話聲未落,就聽到:
「對呀!反正妳聯誼是肯定沒人要的啦!還不如乖乖露營好了。」他邊接過羅繪的工作,邊說道:「像妳這麼恰的女孩,也沒人敢要的說...」笑著轉過頭看我,「妳說對不對?」
我著迷的望著他的笑,也沒聽清楚他們的對話,就呆呆的點了頭。
羅繪馬上哇哇大叫,「妳到底是不是我朋友呀?居然聯合這傢伙一起損我!真是太不給我面子啦!枉費我對妳這麼好。」
「好好好,為了賠罪,我幫妳把帳棚搭起來吧!看妳搭了半天還笨手笨腳的...」
到達露營區的第一天下午,就在大家合力搭帳棚的吵吵鬧鬧中渡過了。晚餐時,主辦人舉行了一些活動,讓羅繪是哭天喊地的祈禱下次別是同樣的主辦人了。活動中途,我起身去上廁所時,他說:
「我陪妳去吧!女孩子晚上一個人很危險的。」
我欣喜於他的體貼,也偷偷的在心中為他增添了一些分數。到了半途,他先開口:
「我知道這樣做很笨,可是,妳幫幫我吧!我一直都很喜歡羅繪,但她都只當我是哥兒們...」
接下來的話,就像我常看的愛情小說上所描述的,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了...
* * * * * * * * * * *
那三天,我過的渾渾噩噩,一點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家的,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幫到他了沒有。
回來的當天晚上,酷熱的台灣六月,下了一場能夠徹底消暑的大雨。隔天,我約了羅繪出來,將他的事情直接告訴羅繪,這是我僅知道的〝幫忙”的方法。羅繪什麼話也沒說,卻大聲的抱著我痛哭,然後輕輕的說了聲「對不起」。我想,她大概是知道的吧!
走出咖啡店門外,我抬頭看著下過與的天空,發現雲已經變得好遠好遠,彷彿身上已經不再有負擔,輕盈的往更遠的天空飛去。那時,我才真正的暸解到,就算是借助山的幫忙,能夠爬到山頂上去,讓自己和雲的距離又縮短了那麼一點,也不一定就能夠觸碰的到那些雲朵。就算僥倖讓自己碰到了,也不一定能將真正的雲掌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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