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兜鈴,一個獨特而優美的名字。一般人可能對馬兜鈴這類植物所知不多,幾年前曾經在媒體上短暫喧騰一時,當時是因為數種含馬兜鈴酸的中藥材因具有腎毒性而被禁用,使得「馬兜鈴」三個字一夕出名。姑且不論馬兜鈴的藥性對於人類是否真有不良影響,在生態上,它可是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哦!台灣原生的馬兜鈴屬植物有好幾種,是多種珍貴原生種鳳蝶的食草,港口馬兜鈴就是其中相當重要的一種。
港口馬兜鈴的「港口」二字,指的是恆春半島東側的港口溪,沒錯,它的原產地僅只分布於國境之南的恆春半島以及東岸之外的蘭嶼,是台灣最美的幾種鳳蝶-珠光鳳蝶、黃裳鳳蝶、大紅紋鳳蝶、紅紋鳳蝶的共同食草。尤其是黃裳鳳蝶,其分布地原本侷限在熱帶的南台灣,與港口馬兜鈴的分布息息相關,如今因為許多蝴蝶園種植港口馬兜鈴,也讓黃裳鳳蝶的分布擴散至台灣各地,原本列為第二類保育類「珍貴稀有野生動物」的危機也就此解除。
不可否認,達可會想種植港口馬兜鈴,正是因為被高貴的黃裳鳳蝶所魅惑,期待藉由種植港口馬兜鈴,吸引某隻偶然路過的黃裳鳳蝶降臨蘿蔔坑。即使蘿蔔坑距離黃裳鳳蝶的原產地有150公里遠,但是說不定附近已經有人為引入的黃裳鳳蝶族群,藉由愛蝶人零星跳島種植的港口馬兜鈴指引,有一天會翩然出現在蘿蔔坑。就算這黃裳鳳蝶的癡想有點不切實際,退求其次,若能吸引埔里地區常見的紅紋鳳蝶到訪,也已經夠讓人心花怒放了。
所以在2012年,當同事送給我港口馬兜鈴的種子時,當然是迫不及待地播種,並且迅即在初春4月發芽,長出綠油油的心形葉。
由於港口馬兜鈴是蔓性植物,沒幾個月時間便攀附上陽台的花架、鄰樹,逼不得已,趕緊將它們陸續移植到蘿蔔坑。又考量它的耐陰性,因此種植在園區東北角水塔旁的鐵絲圍籬旁,總共3株,這兒有白匏子大樹遮蔭,又有鐵絲網可以攀爬,是最適合港口馬兜鈴的地方了。
這幾株港口馬兜鈴由於位處邊陲,並沒有受到很好的照料,鮮少澆水,遑論除草施肥。往往一段時間沒去關心,就與小花蔓澤蘭、三角葉西番蓮等各式蔓性植物糾葛在一起,處理時很容易敵我不分、一個不慎就玉石俱焚,使得好不容易長大的港口馬兜鈴橫遭腰斬,又得從基部重新來過。
幸好港口馬兜鈴愈挫愈勇,退一步進兩步,終究還是慢慢爬上鐵絲圍籬頂端,並且在2013年的9月第一次開花。從發芽誕生的日子起算,不過只一年半的時間。
大部份馬兜鈴屬植物的花,花管細長,且大多呈彎曲的形狀,用以吸引各自匹配的昆蟲進入採蜜,為它授粉。而港口馬兜鈴是其中花管較為筆直的一種,最多也只呈現些微的彎曲,掛在藤上,像個脖子長長的晴天娃娃。
它的花被呈漏斗狀,特化的棕色瓣緣反捲,
像是褲裙,又像燕尾服,端看你由哪個角度去觀察。
港口馬兜鈴的初生藤蔓呈灰白色,老熟木質化之後的莖幹則呈現不連續的縱向深列,纏繞在鐵絲網上時,乍看之下會以為被鐵絲斷成一截又一截。
在零星開花兩年之後,今(2015)年夏天,蘿蔔坑三歲的港口馬兜鈴花朵明顯倍增,而且結了許多果實。
初生的果實表面有六稜,像是一顆顆綠色的南瓜錘,再觀照回它的名字「馬兜鈴」,據說原意是指馬頸上的鈴鐺。在沒有騎馬文化的台灣,似乎只能憑空想像了。
成熟的港口馬兜鈴果實慢慢轉黑,表皮也日漸乾燥,
好奇將它撥開瞧瞧,內部如同外表般分成六室,室與室間有薄膜相隔,將隔膜撕開後,裏頭的種子像餅乾盒中的薄片餅乾一樣,規規矩矩排成縱列。
倒出種子仔細觀察,每一片水滴狀的種子背面,竟都有一顆深褐色的心形印記,小小一株植物,卻是心緒萬千。
至於說好的鳳蝶呢?別說是夢想中的黃裳鳳蝶了,連偶然造訪的紅紋鳳蝶都只青睞一旁的大葉馬兜鈴,無視於港口馬兜鈴的存在。在港口馬兜鈴上唯一記錄到的只有一隻倒懸等待羽化的癤角壺夜蛾。但這至少顯示港口馬兜鈴已經開始供養蘿蔔坑的昆蟲,成為蘿蔔坑生態系的一部分了。
而我仍然相信,黃裳鳳蝶,總有一天會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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