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Y頭現在都念小學,各有自己的學業、興趣與生活節奏,想要邀請她們上蘿蔔坑,除了得避開校內外課程的時段、找有趣的事情給她們做之外,她們最在意的其實是最喜愛的阿姨叔叔們來不來?跟著只顧忙著做工的爸爸,或是看到蛇會尖叫的媽媽,似乎都不是太有趣的事。有時迫於無奈非得只和爸媽上蘿蔔坑時,只好兩人為伴,自己創造樂子。
可是如果只有一個小孩上山呢?那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暑假的某個星期六,媽媽出差了,姐姐早上要去上她最喜愛的網球課。剩下達可和妹妹相依為命,眼看這個假日已經排不出其他時間去蘿蔔坑,於是和妹妹商量,請她陪爸爸去蘿蔔坑,條件是只待一個小時,巡一巡看一看,幫兩口水池加滿水,然後就可以回家了。
一如預期,妹妹這樣問:
「有叔叔阿姨會來嗎?」
「沒有欸。」誠實是最好的上策。
失望的妹妹退而求其次:
「那怪手現在可以開嗎?」
「可以啊!」好險,老怪手最近沒爆管、沒落鍊。
「那好吧!」妹妹很懂事地答應了。
於是,禮拜六早上先載姐姐去球場報到,然後我和妹妹就開著車,往蘿蔔坑出發。為了感念妹妹的好心陪伴,特地容許她坐在前座,一路上聊著天,年齡雖然相差3輪,有愛說話的妹妹在,不怕沒話題聊,到最後還玩起文字接龍來了。
就在愉快的氣氛中,蘿蔔坑不知不覺到了,今天雖然有心理準備只能帶著小朋友巡巡園子,做不了什麼事情,可是每次至少得種下一棵植物的原則可不能間斷,所以還是帶來兩盆據Lulu阿姨說是金花石蒜的球根。
原本想要將種石蒜的工作交給妹妹,這樣達可可以趁隙先去幫蝌蚪池開水,可是才走十步,妹妹就叫起來了:
「爸爸!土挖不下去…」
裝作沒聽到,又走了十步。
「爸爸!挖這樣夠深嗎?」
不得已回頭幫她看一下,還不夠深,再挖深一點…。
看看可以了,達可又往蝌蚪池的方向走。
「爸爸!盆子的球要怎麼樣才倒得出來?」
數一數,這回走了二十步…,唉!
算了,反正今天本來就得陪小孩的。
乾脆回頭,蹲下來與她一起挖另一個坑,把兩球石蒜倒出來,種到泥土裡,這是我們的父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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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完花,問妹妹要不要陪爸爸去巡園,她點頭同意,其實在沒有玩伴的情況下,孤單的她也別無選擇啦!才走到老怪手旁邊,妹妹就突然改變主意了:
「爸爸,我可以開怪手嗎?」
也好,反正四下無人,讓她自己練習練習不至於有安全問題。
於是又回頭拿了鑰匙和必要的工具,幫她把電瓶接上,履帶繃緊,發動怪手之後,換妹妹坐上駕駛座。怪手大約有半個月沒動了,我發現有幾隻泥壺蜂從引擎室下面飛出來,在怪手四週漫飛,看來牠們又在溫暖的引擎室築巢了,正被突來的高溫與震撼嚇得六神無主。
「那爸爸可以先去蝌蚪池開水,再過來找妳嗎?」達可提議。
看著眼前如影隨形的泥壺蜂,膽小妹妹一邊慘叫一邊搖頭:
「不要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去。」
停好怪手,一邊走一邊回頭望著還在怪手四週縈繞的泥壺蜂,妹妹嘟著嘴為自己辯駁:
「人家本來就怕蜜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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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蝌蚪池畔,蝌蚪池的蓄水狀況還不錯,大概是連日下雨的關係。打開閥門,清水泊泊地注入水池中。站在水池邊靜靜觀察了一會兒,妹妹期待看到水裏面爸爸說的「上百條小魚」,奈何水色混濁,無緣目睹。只見許多蜻蜓在水池上飛舞,時快時慢,時遠時近。其中一對蜻蜓以交配的姿勢共飛,有時突然降低高度,雄蜻蜓在貼近水面時將緊抓女伴後頸的尾鋏放開,在雌蜻蜓的尾部點到水面重新飛昇之時,又立刻夾住她的脖子,如此周而復始,在水池上不斷穿梭。我告訴妹妹牠們是在交配產卵,妹妹也很開心地說:
「我第一次看到『蜻蜓點水』欸!」
在大自然中學成語,腦海中不僅有文字,還有畫面,保證一輩子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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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蝌蚪池,父女倆繼續前行,跨過被鄰居砍下的竹子覆蓋的竹橋,妹妹一邊過橋一邊被刮得哇哇叫;經過姊妹倆自己播種長大的大葉桃花心木;再走過果樹區、姊姊的生日樹、妹妹自己的生日樹…,達可心有所感地告訴她:
「能夠遇見每棵樹都像遇見老朋友一樣打招呼,真是一件很棒的事。」
妹妹雖然不改本性,走個幾步就問:
「爸爸,我們看完這裏就要回去了嗎?」
卻還是不吵不鬧地陪著達可走完全程。
孩子,慢慢走,不用急,因為蘿蔔坑的樹朋友們都想看看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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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屋,正準備換裝離開,卻突然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再度和妹妹拿起畚箕、鐮刀,採鳳梨去囉!今年蘿蔔坑超甜鳳梨晚熟,此時園子裡有四顆黃澄澄的鳳梨,再不摘回家,恐怕又被鍬形蟲捷足先登。妹妹現在已經學會如何徒手摘鳳梨,雖然一不小心還是會被銳利的葉片刺到哇哇叫,還是圓滿達成使命。意猶未盡的她順便連旁邊的香水檸檬也一起收成,這株香水檸檬的產期很長,已經供應我們好幾個月的果實了。
就在謹慎地避開檸檬樹的尖刺時,竟然發現葉片上散佈著幾隻大小不一的鳥糞毛毛蟲,緊張地停下啃食葉子的動作,正在猜測這對將樹搖晃得像颳颱風般的巨人,到底什麼時候才要罷手啊!
原來這棵檸檬樹不僅供應我們家檸檬,也供養著玉帶鳳蝶一家呢!
結束收成,踏上歸途,時間:兩小時,比原先達可承諾的一小時足足多出一倍。不過妹妹完全沒有發現這件事,因為她的思緒已經飛到待會兒要去的文具店了,果真是無憂無慮的小孩。
今天,爸爸很感謝妳的陪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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