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到池塘、小溪附近戲水、垂釣的朋友們,對於香蒲這種植物應該不陌生,它的成熟果實長得像一枝烤得焦黃的熱狗,讓人流口水。也有人說它長得像廟裡敬神用的大號香燭,只是長度明顯迷你許多,就像把香爐裡頭快燒盡的香尾插到水裡面一般。
即便是住在城市裏頭,對於蠻荒野地敬而遠之,氣質優雅的女士小姐們,對於香蒲應該也都不陌生,因為在高貴的花藝創作中,它是經常使用的花材。而除了香蒲這典雅的名字之外,它還有一個淺顯易懂的俗名,叫作水蠟燭。
會叫這個名字是有原因的。記得小時候住鄉下,有一次鄰居的孩子王從溪邊摘回來一些水蠟燭,分給同黨的小朋友們一人一枝,說是可以點了當蚊香用。印象中真的點過,而味道…好像跟廟裡的香燭也差不多吧。
這依稀的印象在遷居到繁華大都市後就逐漸淡忘了,淡忘到有些部份如假似真,不知是記憶,抑或揣想?直到念大學的時候,有一年到東山的阿姨家玩,剛好在台北當老師的表姊帶了幾位國中的小女生回家過暑假,在幾天愉快的相處中,有一天帶著她們到一處溪邊玩水,在那兒我再次發現這屬於兒時記憶的植物。就像當年那位孩子王一樣,我告訴她們這東西可以當蚊香用,於是女孩們回台北的時候,行囊裡都帶了一枝當紀念品。
幾天之後,我收到一封信,是其中一位女孩寫來的,她回家後真的點了那枝蚊香,然後被媽媽罵慘了,因為味道很臭,燻得滿屋子都是…
真是奇怪,怎麼跟我的兒時記憶差那麼多啊?
即便如此,香蒲仍然是我心底一直想種的植物。有一天開車經過蘿蔔坑山腳下時,居然在路旁山邊陰濕的地方就發現了一叢,好開心。不多時,蘿蔔坑的鬥魚池挖好了,於是我開始處心積慮地打著這株水蠟燭的主意。正直如我,當然不能明目張膽地帶著鏟子整株挖走,萬一被逮到豈不壞了一世英名?可是除了這樣以外,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嗎?就這樣苦思了快一年,眼見它從長出花序、轉色、一直到成熟,然後蠟燭開始變黑,看來都快爛了,仍然一籌莫展。
直到去年秋冬時分,有一天,水蠟燭上頭突然迸出了一些棉絮,一開始以為是發霉了,經過旁邊時仔細一瞧,哇!真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原來它的種子竟是靠這些棉絮散播的。
於是,剪下了一根已經開裂的蠟燭,帶到鬥魚池邊,左想右想,要從棉絮中將種子分離出來可得費一些功夫,偷懶如我,索性將它剝成數段,直接丟到水池裡頭,順其自然吧!
一個冬天過去,日子一久,也就忘記這回事了。直到二月初春的某一天,發現水池裡頭長出了一種神似鳶尾,葉片有些旋轉的長劍形葉,很陌生。詢問農場的植物百科阿雄,他思索了一下,問我:
「會不會是香蒲?」
當下如雷灌頂,一定是它,我的香蒲長出來了!
接下來,第二株、第三株、不斷從水池底下冒出來,真奇怪,去年我有丟那麼多嗎?
後來才知道,原來香蒲是有走莖的,難怪沒多久就將水池占了大半。
五月份的時候,香蒲陸續開花了,它的花是雌雄同株,雄花在上,雌花在下,令人好奇的是,不曉得誰來幫它授粉?我倒有個天才的想法,會不會是雨季的時候,雨水把樓上雄花的花粉帶到底下的雌花上頭呢?純屬臆測,不過這倒是個值得觀察的有趣課題。
授粉後的香蒲,雄花逐漸萎縮,底下的雌花顏色也逐漸由淺綠轉為深褐色,這時候真的就像一根根插在水裏頭的香燭一般。
現在水池裡頭有數十根的水蠟燭。若是拿來當蚊香,就怕步上小女生的後塵,燻昏自己。除了偶而剪兩枝給老婆瓶插外,實在也想不出有什麼用途,看來只好暫時留著給蜻蜓當踏腳木用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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