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桉是常見的校園植物，記得在成大的成功校區有一列高大的檸檬桉，每當清風吹拂枝葉時，騎腳踏車經過樹下，就會聞到那股淡淡的檸檬香味。來自澳洲的它在台灣會如此受歡迎，或許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吧！水里往日月潭的台21線公路原本也有好長一段檸檬桉道，開車經過時只要搖下車窗，就可以深深吸幾口天然的芳香，可惜數年前公路局執意將這條平日過往車輛屈指可數的山路拓寬成四線大道，不顧地方民眾反對，砍除了大部分的檸檬桉。現在經過此地，只能見到零星幾棵倖存者了。
同樣的樹，長在不同的地方，卻有不同的際遇。
我的檸檬桉也一樣。
我和我的檸檬桉們相遇在台南的假日花市。剛買的時候，一個小小的7吋盆裡，長了三棵細細瘦瘦的小樹，還不到50公分高。回到家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幫它們分家，三兄弟都有了屬於自己的盆子，各自努力長大。
在蘿蔔坑種樹，我採取對號入座法，在我腦子裡有兩個影像資料庫，一個是蘿蔔坑的配置圖，另一個是目前等待進駐蘿蔔坑的植物影像。有時心念一閃，感覺有一棵樹長大後的型態符合我對某個地點的期待，於是，就有一棵樹得到它的家。至於還沒配對成功的，只好暫時繼續在盆子裡等候著。檸檬桉大哥是在2004年5月首先分配到新家，它的位置在園子的西北角靠近路旁處，理由是它又高又直，每年還會脫皮脫得光溜溜，活像一根長滿綠葉的電線桿，剛好可以柔化角落那根真的電線桿。桉樹相當喜歡蘿蔔坑的環境，生長速度相當快，當三個月後的8月份，檸檬桉二哥也住進離大哥約8公尺遠的圍籬邊時，老大已經悄悄地長高，兩者之間的高度呈現明顯的差距。
至於老三呢，由於一直沒有想好該讓它住那兒，所以仍舊在小小的7吋盆裡呆著，身高也維持在1公尺左右，生長遲緩。直到有一天，靈光乍現，未來，想要在大門旁的角落有座樹屋，而檸檬桉那又挺又直的樹幹，不正是現成的柱子嗎？三個點剛好可以構成一個平面，多完美啊！於是在2005年秋，老三也住到另兩位兄長的旁邊，構成一個等邊三角形。但是經過這一年的各自成長，此時老大已有4米高，老二也有3米左右，對照細細瘦瘦只有1米高的老三，不經說明，沒有人會知道，這三棵樹曾經一起出生，一起住在同一個盆子裡。
這讓我想到高山上的玉山圓柏，在玉山頂上，忍受著嚴酷的氣候與貧瘠的土壤，雖號稱千年古木，卻是如蓄勢待發的蟠龍般蹲踞在地面，株高不超過一個人高。另外的同族親兄弟，長在不遠處玉山北稜東側的背風凹谷，卻能長成高大喬木，虎虎生風。或許就是這樣因地制宜的生存機制，才會造就生物的世代演化吧！
我的檸檬桉不過分別差個3個月、1年種到土裡，生長勢就產生了這麼大的差異。但是更戲劇化的是它們後來的際遇。
或許由於台灣的雨量豐沛，讓檸檬桉生長快速，可惜根系的生長似乎趕不及撐住高大的樹幹。2005年兩次掃過中台灣的颱風過境後，老大、老二都發生嚴重的頃斜，尤以老大為甚，幾乎斜了45度角。
對面老先生家也有一棵差不多高的檸檬桉，一樣也傾斜了，他二話不說將它砍除。我可捨不得，出動怪手硬是將它推直，用支架撐了起來。只可惜這一拉一推的過程中，主根大概是扯斷了，葉子慢慢乾枯，終告不治。
那麼該換誰來遮掩那根醜陋的電線桿呢？想來只有尚稱幼小的老三最適合了。2006年2月，趁著初春的良時，動手移植老三。不料，才種下去沒幾個月的老三，主根卻是出乎意料的深，以鏟子挖掘的過程中，不慎又將主根給挖斷。唉！可想而知，移植的下場也是十分悲情，葉子很快全部乾枯。幸好當機立斷將它截肢，經過3、4月份充沛的雨水滋潤，終於在4月底，又看到從基部抽出新葉，它復活了。
相形之下，老二幸運一些。雖然也是傾斜，但是在兩、三次支撐及調整之後，暫時是挺住了，枝葉也維持蔥綠不墜。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現在老大的枯幹移到溫室旁佇立著，未來將有三角柱仙人掌攀緣而上，以另一種方式延續它的生命。但是少了一根柱子之後…樹屋該怎麼辦呢？別擔心，原來老三所在的位置，已經種下另外一棵同為桃金孃科的銀葉桉。雖然樹幹不夠挺直、有分叉，也不會自動將皮剝得乾乾淨淨。不過，只要好好長大，相信總有一天它會伸展雙臂，與兩棵檸檬桉一起，使力，撐住我們的樹屋。
附圖一：檸檬桉老二，拄著柺杖，健康青綠地繼續長大。
附圖二：檸檬桉老三，經過截肢後，重新活過。
附圖三：檸檬桉老大，枯幹移至溫室旁作為三角柱仙人掌的天梯，精神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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