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上播放著流行歌曲頒獎禮的節目,正好說到某位女歌手獲獎,那是爸爸從前頗為欣賞的一位歌星.爸爸雖沒看電視,但聽到她的名字便說道: ‘是…嗎?隔這麼多年,她還是得獎了,好厲害!’我卻不以為然,畢竟這叫流行歌曲,爸爸當年聽的流行曲,早就不流行了,而且她暫別樂壇多年,現在得獎,我不以為她一定能保持當年的水準,即使保持唱功,其風格必定改變(必須與現今的流行歌異曲同功,才能受大眾歡迎),至於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則見仁見智.當她在台上演唱時,爸爸問我: ‘現在唱的又是誰?’ ‘就是她呀!’ ‘怎麼唱成這個樣子?’是的,我聽出她唱的是一個調子,而那音樂又是另一調子,極不和諧,是那首歌的特色嗎?她唱歌的風格更不在話下了.唉!我是否該惡毒地慶幸鄧麗君的早逝呢?如果她活到今天,她的唱功和風格會改變嗎?
我不明白今天的所謂潮流是什麼,人們看重的已不是音樂本身,更不是歌詞帶出的思想感情,而是偶像的私生活,歌星們的情史,或者是演唱會的舞台設計和奇裝異服,君不見人們是去 ‘看’演唱會而非 ‘聽’演唱會嗎?你再聽聽貓王、‘披頭四’(Beatles)唱作的流行歌曲和現今所謂的流行歌的分別,你便明白,昔日創作流行曲的意義已給破壞了.不管是好的音樂還是壞的音樂,人們完全吸納.音樂難道只流於形式?音樂豈能完全商業化?豈能將音樂變成噪音和叫喊來討好流氓以擴大市場增加收益?罷了,我們也別去討論某些歌詞的墮落和迂腐思想,反正別人會說,以前的流行歌不也成為 ‘金曲’了嗎?我們便瞧瞧現今的流行曲有多少能成為 ‘金曲’吧!是的,反正潮流這東西沒有錯,正如當人人都習慣把某個字寫錯讀錯時,你的正確便變成 ‘錯誤’.
所謂潮流,就是受大多數人歡迎的東西,無疑亦成為一種文化,但流行的東西一定好嗎?流行性感冒好嗎?有流行音樂,就必有 ‘流行文學’,流行文學往往是一些風魔一時的文學作品(我覺得嚴格來說它們稱不上是文學作品,但既然某些流行音樂都稱得上為音樂,我們便暫且這樣稱呼吧!),我看到書局陳列著一本本的小書,聽說是愛情小說,但其內容別說深刻不深刻,感人不感人,連它要帶出一種怎麼樣的思想或問題都是極難研究出來的,而這類書籍的銷量會否比其他文學作品的銷量更高,這個我可沒有調查,也不敢作調查.
一些天才小作家,不到十歲便寫出幾萬字的小說或文學著作來,像這類新聞,近年來不是很多麼?但最近又好像少了這些天才的消息,或許是我沒有留意罷了,十歲的人生閱歷有多少呢?我懷疑這也是潮流,我懷疑文學漸漸走向商業化,成為一種賺錢的工具.雖說文學並不是什麼高不可攀的東西,但也絕不是些可有可無的飯後甜品,不是捏著玩玩兒的泥巴,不是放著擺擺的花瓶.聽說現在有流行寫言情小說和武俠小說的,也有流行寫現代詩的,寫散文詩的,這不是為了寫作而寫作嗎?還有什麼感情可言?如果這類文學同屬一種格調,還有什麼思想性可言?我不知道掀起這種‘文學創作’的潮流會使我們的社會更有文學氣息還是怎麼樣,我只知道文學需要的是一種堅持,是受時間的磨練,而不是一瞬間的逢勃發展,更不是在這一刻被評為佳作暢銷全球獲諾貝爾文學獎,而下一刻即被貶得一文不值甚至被人們遺忘.
潮流潮流,就像浪潮一樣,一眨眼進,一眨眼又退去了,是站不得長久的,若是一種好的文化,是一種美的產物,那不管它是不是一種潮流,也不管它能不能成為一種潮流,總是不會被人們忘記,反會被流傳下來的.有人喜歡標新立異唱反調,硬要把被公認為不好的說得天上有地下無,在傳統的好的事物中吹毛求痴,想把其完全推翻,以為這就叫 ‘進步’.已不記得是那一位仁兄批評魯迅的文章了,好像是說魯迅只會針砭而沒有建設性的提議……而事實上當一個人對某事物的認識不夠全面時,就會有這樣的反應,像瞎子摸象,又或者說,像一位不曉得普通話的人,以為普通話是把每個字都讀成捲舌.
聽說我國某些學生只認識周迅而不認識魯迅,不是因為魯迅的文學作品不再被重視,不是因為我國比魯迅偉大的作家太多,只是因為魯迅於他們來說,已不再流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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