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場了無濕意的雨 "外邦人虛無的神中，有能降雨的麼？天能自降甘霖麼？耶和華我們的神阿，能如此的不是祢麼？所以我們仍要等候祢，因為這一切都是祢所造的。"[耶利米書十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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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九時三十分的庭審與十時三十分的庭審是接續開審的，誰知中間夾著一個殺妻案，結果我等了兩個多小時。反正要等，就旁聽這個案。

 

嫌犯大約五十多歲，灰白的頭髮，不稱身的羈押服顯得他更滄桑。

 

案情不複雜，大約是兩夫婦因為錢銀問題有爭執。爭執完了，兩人便睡覺。半夜丈夫起床，吵醒了太太，太太埋怨，又再吵了兩嘴。丈夫作勢要打她，她便取過床頭的生果刀叫他不要亂來。丈夫火了，奪過刀子，之後往妻子身上刺去，捅了一刀不夠，像發了狂那樣再捅。後來妻子大叫，他們的女兒衝入房間，嫌犯還與女兒摶鬥了好一陣子，直至女兒欺騙他說另一間房有錢，他便停了。

 

這個案件最大的爭拗和關鍵只有於當時嫌犯是否具有殺妻的意圖，抑或他真的沒有這個故意，只是純粹要攻擊她而已。假如具有殺人的故意，是殺人未遂。沒有殺人的目的，只是傷人既遂，刑幅相距甚遠。

 

丈夫在庭上辯稱他當時不知道怎的癲狂了，但他知道自己沒有要殺死太太的故意，他只是想傷害她而已，他還說他傷太太的都不是些重要的部位。法官問傷及胸肺以及橫隔膜，令太太曾躺過深切治療部這都不算是傷及重要部位嗎？還有你既然說當時情緒太激動都不太清楚自己做甚麼，還怎麼會有意識選擇攻擊較不重要的部位？嫌犯開始越說越亂，然後重重複複地說我真的無想過要殺我太太，我當時個人好似狂左咁…又說結婚二十多年都未試過向太太動過粗的，那次不知道為甚麼…

 

當法官問他是否發窮惡時。令我想起初中語文課有次老師解釋何謂 “貧賤夫妻百事哀”一句，這裡隱含著兩個問題，第一，為甚麼‘貧’一定要配‘賤’？第二，貧賤會令人有憂慮有悲哀是不是真理？假如這位丈夫那時候沒有欠債，沒有失業，也許他便不會發狂。但是，即使兩夫婦都很有錢，也未必不會為錢爭執，可能爭執得更厲害。問題是，會爭執到想殺死一個與自己相處至少二十多年的人的地步嗎？

 

嫌犯說到二十多年夫妻相處都沒動過粗甚至沒有吵過嘴，但是這次竟然為到錢的問題而吵，甚至為了錢的問題弄到這種地步時，越說越激動，開始飲泣，然後無法說下去。法官勸喻他控制好情緒，不果，要休庭十分鐘。

 

隨後他的家人，包括太太和兩名子女都出庭作證。太太說她在醫院的時候已經原諒他了，她說結婚二十八年他真的對她和子女都很好，人很溫和沒動過粗的。辯方律師問她會打算辦離婚嗎？她說不會的。律師再問即使這個案子完結後將來你也不打算離婚麼？令我想起像電視劇裡的橋段，女方為了男方可以被開釋或者輕判，在庭上說原諒對方並且不會離婚云云，在案子完結後卻這樣做了。女方堅決說不會的。又說有信心他出獄後會好好照顧家庭。

 

結案陳辭時，檢察官說，幾乎所有被控殺人罪的嫌犯都會辯稱自己沒有殺人的故意，但從客觀的情節和資料顯示……

 

是的，在法院，我們都見過太多演技精湛的嫌犯。要信，都要信客觀證據。但是，最不可信的證人證詞或者嫌犯聲明，卻是最能打動人心和最能扭轉局面的。

 

“愛是不知道容忍的限度”。聽過他太太在庭上作證後，我真的相信，即使有人曾經想殺你，因為愛的緣故，你還是會重新接納他。

 

2009/1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