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人生需要遊戲,因為人生就是一場遊戲.我們追追逐逐,在玩的過程中與同伴有輕微的肌膚接觸,我以為這樣做的唯一目的是令到玩者開心,我以為這些遊戲只適合小朋友,後來我發覺,這些遊戲在我人生中都變得很重要,不只是笑一笑,不只是出一身汗,同時在我的掌紋上畫下一條條軌道,這些軌道,隨著遊戲的發展而走得遠遠,這些軌道,隨著遊戲的玩法而改變.這都使我覺得,玩一場遊戲,就是決定我人生的一件大事,或許你們會對我說,玩玩而已,何必那麼執著?或許世界會對我說,生活而已,何必那麼認真?或許你會跟我說,談戀愛而已,何必那麼投入?
唸小學的時候,我最喜歡玩 ‘扔手拍’:一班同學圍圈坐下,一位同學在圈外走,手裡拿著手拍,他會靜悄悄地把手拍放在其中一位同背後,當那位同學發現手拍後便要追他,他若坐到那位同學的坐位上便完事,若被追到了便算輸.這個遊戲容易玩,有著遊戲一種最基本的元素:追逐.或許你不明白,人生為什麼要你追我趕,是一種樂趣吧!我喜歡把手拍放在自己的好朋友背後,我喜歡被好朋友 ‘追捕’的感覺.當你有困難的時候,偷偷地放在朋友背後,他會感覺到,然後毫不猶豫地幫助你,直至你不用為這事奔波為至.記得那次,我把手拍放到你背後,你笑了笑便起勁追我,我跑兩步便跌倒,你不好意思地說聲對不起,其實我挺高興,與其坐在圈子裡,不如跟你一起跑.那時候的我以為,愛情,就是和所喜歡的人兜圈子.
人與人關係之複雜,人與人感情的糾葛,就像玩 ‘解手鏈’一樣.五男五女圍一個圈,伸手拉對面同學的手,然後便開始解拆,成功的話會變回一個圈.遊戲之難度,就像身處多角戀之中,讓某位同學沖出重圍,另一位同學又無路可逃,讓某位同學站出來,另一位同學的手又被拗到慘不忍睹,雪雪呼痛.記得那一年我剛好和你分到一組,當然,跟你有緣的人,又何止我?他們都說,你和立秋才是一對,立秋表面上很不願意接受這段緋聞,可玩遊戲的時候,她兩度拉著你的手,而我一向不適合爭奪什麼,我一向不懂得主動,一向不喜歡強求,最可恨的是,為什麼你另外的那隻手會拉著我?你不知道女人不要和另一個女人同分一個男人嗎?你不知道女人善妒?事實上,你讓她走出去時,我的手被擰得很痛,但我畢竟沒有喊,因為我的心比手還痛,已經到了麻木的地步……究竟你和她的傳聞是不是真的?究竟你捉緊她的手時心裡想著什麼?或許是我想得太多?或許,我應該放手,我應該退出遊戲……我實在小家得很,我恨自己,看著你像環抱著她的動作,我終於甩掉你的手, ‘對不起,我不玩了!’ ‘青梅,你幹嗎?玩得好好的,眼看就要解到了,你卻……’ ‘竹馬,這個遊戲我玩不起.’在場的同學,沒有一個知道我的心意,連你也不知道,其實這個遊戲最難的不是 ‘解’,而是忍耐.人生很少有兩個人玩的遊戲,我們都要和別人一同玩,即使不願意,因為這個世界需要競爭,要分高下,要分你我,還要看看,你愛誰更多.
我看過一本小說叫<<圓舞>>,我也開始相信,每個人都有一位愛人,而且無論如何,最終都會在一起的,像童話裡的公主王子,像我們的遊戲:圓舞,跳到最後,你還是與原先的舞伴一對.我們一班同學圍一個大圈子開始跳了,口裡唱著: ‘我懐行行左,我懐行行右,我懐行我懐行,我懐行成晚,用腳辳,用腳尖,然後轉半圈,用腳辳,用腳尖,換個新朋友……’一直換了好多新朋友,告別你以後,我著實換了不少朋友,他們都很好,但我總是想起你,是因為我得不到,才覺得你好?我一直唱著跳著,以為繞一個大圈以後你會找回我,音樂停了,我聽見旁邊一位男同學對他的舞伴說: ‘我終於找到妳了!’我茫然地望向四周,你離開我半個圈,正跟一個女同學維持著剛才跳舞的姿勢,意猶未盡的樣子,怎麼會這樣?是我錯了舞步嗎?從那時候起,我不再玩遊戲,我害怕跟你分到同一組,我怕因為我而令遊戲腰斬告終,我怕我又錯了,我怕我不遵守遊戲規則……他們說小孩子玩遊戲輸了才會哭,為什麼在當時我沒有輸卻流眼淚?
時至今天,我都無法忘記那些遊戲,他們說,是因為我想念你才會想念這些遊戲,是因為我忘不了你才忘不了那些遊戲,是因為我跟你青梅竹馬,我的愛情才會跟那些遊戲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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