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馮煒文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會想起唸中學時的自己。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是一句常常用作安慰己心的話，很有唯賦新辭強說愁的意味。看來挺無奈的，看來足以解釋我們之所以有很多應該做而又沒有去做的事。但是，看過這篇文章以後，彷彿給作者狠狠地摑了一記耳光似的，讓我慚愧得無地自容。
那時因為成績不錯，升初中時被編進 “臥虎藏龍”的一班，學校大小活動或比賽自然需要我們的響應。除了一兩個小組或活動是我以 “不阻礙返教會”的大原則下自願參與外，很多時那些所謂 “興趣”，都因強制參與而變得沒趣。學生們很 “榮幸地”被 “欽點”，然後不出席時需“記缺點”恐嚇之；或者沒有任何懲罰，只是見了那些活動的輔導老師時尷尬非常，為了不得罪人，為了在人面前繼續扮演我乖乖學生的角色，我妥協了很多次，即或有一兩次鼓起勇氣說不，也只以別的理由，覺得別的理由總比要上教會崇拜更來得有說服力，現在想來，當時我把神當作甚麼了？！能叫我堅決不參加那些需要在星期六日訓練的課餘活動的其中一個因素，是因為爸爸的教導吧！他說神是最重要的，他希望我選擇向神而不是別的。後來長大了，再碰見這種事，他都讓我自己決定，他叫我自己衡量輕重，而 “爸爸不許”再也不能成為一個不出席某些活動的藉口了。雖然，一次半次的不上教會不代表甚麼，但那一次半次的理由是否真正 “身不由己”就只有自己才知道了。直至長大後才知道，信耶穌其實就是將自己生命的主權交給祂。
香港藝人蔡少芬小姐曾做過一個見証 (第四十四卷第二期（總５１４期）＜中信＞月刊，中國信徒佈道會出版)，當中說到在香港戲行裡，開鏡時有傳統祭拜鬼神的儀式，作為基督徒的她亦知道我們不當拜別的鬼靈，但要在這 “江湖” 中另樹一風，談何容易？她屈服了。後來她求天父赦免，最終取得大家諒解，以禱告代替上香。從此她深深體會：天父必開路，問題是我們能否克服膽怯，願意先踏出一步。我也有類似經歷，向老師說明自己不能在星期日參加排練，她回答說那是要“記缺點”的（的確，不服從校方領導是彌天大罪啊！），當時我很想哭，覺得好屈委，卻萬想不到竟聽見自己應了老師一句：“不要緊，即管記。”對啊，反正我家人是會體諒我的，我忠於自己的信仰，對信仰認真，不代表我就是個壞學生啊！老師或許以為上教會跟參加別的社團無異罷，或者他們想不到有甚麼理由會使一個中學生願意為所信的而 “在自己的檔案上畫花”，怎樣也好，老師最終沒有記我缺點，而我也答應自己，要讓老師知道我並不是要跟她作對，在平日的訓練中加倍努力。有過這樣一次經歷以後，面對 “江湖”上很多約定俗成的老規矩，我都開始有勇氣說不，面對日後許多選擇，我知道我要選擇神為我所預定的──就是那最好的。每次想起 “好學生跟老師硬碰硬”的故事，我也會笑出眼淚來，是的，當我們願意為神的名走祂的路時，出乎意料地祂為我們安排好一切。祂不會叫我們難堪的。
我常常說，當我們花精力在其他事上，就不能全心全意地愛神。那怕你只多看那些事情一眼，你就輕忽了神，人類的愛是代數中的定值，那不定方程中的X、Y、Z是我們所愛，愛X多了，Y、Z所得之愛便少了。楊牧谷牧師曾說：我們基督徒最羡慕兩種人，一種是全心全意愛神的，另一種是全心全意愛世界的，因為我們既不能做到全心全意愛世界，又不能全心全意地愛神。高不成低不就是最最痛苦的，只有一心一意的愛才叫人快樂和滿足。
對我們恩重如山的師傅，對我們培訓有加的學校，對我們有養育之恩的父母，他們的話、他們對我們的要求，全歸屬我們之所以身不由己的 “理由”，為什麼呢？難道耶穌基督為我們釘身在十字架上的救命之恩就不足與這些比較了嗎？不知怎的，我們盡是感激他們，我們盡力滿足他們的要求，但是沒有人理會耶穌。當耶穌對跟從祂的人說到代價時，是何等凝重的一幅畫面，“人到我這裡來，若不愛我勝過愛自己的父母、妻子、兒女、弟兄、姐妹，和自己的性命，就不能作我的門徒。”又說：“你們無論甚麼人，若不撇下一切所有的，就不能作我的門徒。”（路加福音十四：２６，３３）我彷彿看見許多人因此就別轉面離開了。神不是要我們不近人情或六親不認，祂只是太了解我們了，我們有太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絕履行神對我們的要求，不時叫神從我們心中的寶座上 “借過”，然後自己一屁股坐上去．．．．．．我們往往未清楚跟隨祂的代價。
這是每個基督徒應該自我反省的事，我相信已經有很多老兄在 “江湖”中站不隱而徒有基督徒之虛名了。
像魚與熊掌一樣，我們不可能做到既迎合“江湖”的一套價值觀，同時又貼合屬乎天國的。像妻子與情人一樣，當兩者可以共存時，我們往往覺得兩者皆不可失，當不能再享齊人之福，只能二選其一時，就很清楚地看見誰在咱們心目中佔有更重要的地位。當世界上五彩繽紛的名共利仍吸引著你，而耶穌卻偏偏叫你為祂放下一切，為要得那看不見的天上的 “獎償”．．．真的好為難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給說穿了就是一套共識而己。其實我們應該很容易就能下決定，只是我們仍在乎人多於在乎神，只是我們仍看重今生多於看重永生。我們口口聲聲說為主奉獻身心，但卻因著很多的 “身不由己”而放棄與神同行，雖然那些看似都是小事，但從小事上的不忠心就窺見大事上要不忠心了，將來神會說不認識我？或者不認識你？既然連生命也可以為神罷上，我就不相信這個“江湖”能把我們怎麼樣，我就不相信有人可以逼你做你自己不想做的事。我不是教你以死相逼，江湖即使多麼險惡，保守我們生命的只有一位，那“只能殺身體的不值得怕，唯獨那既能殺身又能使靈魂死亡的，才值得怕”。只怕最最可恨的是：還未有人拿槍指著你的頭，逼你要怎樣做怎樣做之先，你自己卻已願意乖乖 “就範”了。
2005/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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