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歐四國之旅（四）
2015.6.13
精靈之路 &
老鷹公路
挪威位於斯堪地那維亞半島的西側，海岸線由北至南長達1752公里，由於受到冰河長年的雕鑿，形成許多瑰麗的峽灣，將原本蜿蜒曲折的海岸切割得支離破碎，如果將所有的海岸拉直，長度可以繞行地球兩圈，是世界獨一無二的地形地貎。
由於挪威境內高山林立，緯度又高，大半位於北極圈內，在冰河世紀，全境幾乎全被冰帽所覆蓋。這些層層堆疊的冰帽受到重力的擠壓，緩緩向下流動，其底部仿如無堅不摧的鋼刀，經年累月地將山谷向下切割，終於在崇山峻嶺間鑿刻出深不見底的Ⅴ字形深壑。隨著地球的暖化，冰河逐漸退却，海平面上升，海水也跟著倒灌了進來，終於形成了多彩多姿、狹長曲折的峽灣。
挪威峽灣之美在於與周遭的峰巒層巘、冰河飛瀑、湖泊溪澗、山間小屋…等相互水乳交融，呈現出變化萬千的風貌，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如此壯麗的峽灣，是挪威最具代表性的自然景觀，《國家地理雜誌》還將挪威譽為「峽灣之國」，是挪威靈魂之所在，是以到北歐旅遊，一定得走一趟挪威的峽灣，才不虛此行。
挪威有名的峽灣大都集中在西南沿岸地區。最具代表性的兩條參觀路線：一是比較偏北的「黃金之路（Golden Route）」，二是南邊的「挪威縮影（Norway In A
Nutshell）」。兩者各有千秋，前者是指蓋倫格峽灣（Geiranger Fjord）及通往此峽灣的一條精彩絕倫的山路──黃金之路，一路上可以欣賞壯觀的蓋倫格峽灣，並體驗黃金之路的驚險萬狀。後者可探索最深最長的松恩峽灣（Sogne Fjord）及無比艱鉅的高山火車。
這趟北歐之旅的重點就在於挪威的峽灣，因此我們安排了四天的時間，走遍「黃金之路」與「挪威縮影」這兩條路線。由於「黃金之路」須要走一段很長的陸路行程，昨天下午我們先趕往距奧斯陸有180公里之遙的Hamar小鎮過夜。Hamar雖小，但小而美，它曾在1994年與隣近小鎮里耳哈默（Lillhammer）合辦冬季奧運。當年冬運籌委會決意創造一個綠色奧運，所有場館和設施都以對自然環境影響最低為優先考量，使得文明與自然並行不悖，讓小鎮看起來小巧玲瓏。
「黃金之路」分為前後兩段，第一段稱為「精靈之路」，第二段叫「老鷹公路」，中途要搭渡輪穿越北地峽灣，才能相互連貫，一路上風景如畫，被譽為北歐最美的一條公路。美的確是美，但美中不足就是路途遙遠，從Hamar到精靈之路相隔250公里，加以山路崎嶇難行，得倍受顛簸之苦，且聯外道路標示不清，就連專業的巴士司機也常會搞錯方向，上山尋幽攬勝的觀光客不如想像中之多。
精靈之路與瀑布曲徑交纏形成特殊景觀
大小瀑布連綿不絕
一路上風景如畫
在僻靜的山間小道不停地奔波穿梭，直到午后才在Andalsnes不遠處的一條羊腸小道旁找到中午用餐的地點──Trollstigen餐廳。吃過午飯，沿著63號公路逐漸進入精靈之路，放眼望去，藍天下的白雲與山巔上的皚皚白雪茫茫一片，已分不清雲或雪。白雪覆蓋下的赤赭色峭壁，垂掛著串串的瀑布，就像是天神撐起的一堵天幕，天幕下遍地春綠，幾棟鄉間小屋點輟在上頭，仿如人間仙境。 
Trollstigen餐廳
車子一路從山腳下向上蜿蜒爬行，窗外開闊的崇山峻嶺山勢陡峭，每一個轉彎都好似要撞上前頭的峭壁，司機老兄卻都神乎其技地轉了好幾圈方向盤，來個180度的大迴旋，讓車頭與車尾兩相易位，要是稍一閃神，多轉個半圈，剎時就會掉入萬丈深淵。
轉了又轉，總共轉了十一個有如髮夾般的彎道，終於來到了「精靈之路」上最為壯觀的史提巨瀑布（Stigfoss），遠望就像一大片白絹自空中迤邐而下，氣勢萬千，懾人魂魄。
壯觀的史提巨瀑布
從史提巨瀑布再轉個彎，就來到了山頂，但見白茫茫一片。這些冬天的積雪，在夏日艷陽高照下，才只融去了一些些，大小瀑布就已盈流滿貫，處處充滿山水之勝，精靈之路真的是美不勝收。從史提巨瀑布的源頭開闢了一條一兩公里長的棧道，直抵視野開闊的觀景台。託天之福，當天天氣晴朗，站在懸空的觀景台上，放眼望去，精靈公路的髮夾彎歷歷在目，遠方的串串巨瀑變成涓涓細流，相互交纏，成了一幅絕美的圖案。
瀑布曲徑與公路相互交纏
通往看台的棧道
懸空的觀景台
觀景台上欣賞髮夾般的曲徑
精靈公路與瀑布曲徑相互交纏
與同行夥伴們合影
沿途皚皚白雪
源頭平靜無波
挪威精靈隨處可見
將視線拉回到腳底，向下俯瞰，滂渤的史提巨瀑布有如萬馬奔騰向下傾瀉，但其源頭的水流竟然是平靜無波，看到這只有一線之隔，卻又兩相截然不同的動與靜的景象，不覺間想起了「水」的故事。水從湍湍飛瀑灌進了山底下的河流，流進汪洋，蒸發為雲霧，幻化成為冬雪，融化後集結成瀑布，再又匯成淙淙流水。千百年來水不停地流著，經過千錘百鍊，最後不也都回到源頭成為平靜無波的水流。人生不也就像流水一樣，幻化無常，豈能長住？
山頂上天茫地茫
走完前段的精靈之路，必須搭渡輪穿越北地峽灣，才能銜接上後段的老鷹公路。渡輪只有十分鐘不到的航程，為何不搭一座橋，往來不就方便了許多？古云：「萬物循天理，天地人本一。」凡事只要尊循自然的道理，天地人也才能合而為一；人能與大自然和諧相處，萬事萬物也才能永續。挪威人懂得「方便」是要付出代價的，對於這句中國古訓的貫徹，比中國人還更徹底，他們雖然處身在惡劣的自然環境中，但除非真有必要，絕不任意開路架橋，以保有大自然的原貎。窮山惡水或許會為日常生活帶來些許不便，但能夠保有大自然的多元與完整，進而善加利用，不也能成為細數不盡的觀光資源？
北地峽灣渡輪
搭渡輪
沿著老鷹公路翻過山頭，壯闊的蓋倫格峽灣豁然映入眼簾，好似一泓天池高掛在天道聖人所居住的崑崙山中，美得令人蕩氣迴腸，不得不讚歎造化的鬼斧神工。老鷹公路就是面向這幅奇景，從山巔順著峽灣，盤繞著陡峭的山壁開鑿，山勢險峻，工程艱鉅，同樣也是轉了十一個髮夾彎，才下到蓋倫格峽灣的盡頭，一路上可以不同的角度俯瞰蓋倫格峽灣的全貎。
俯瞰蓋倫格峽灣
蓋倫格峽灣
郵輪行駛於蓋倫格峽灣
郵輪停泊於蓋倫格峽灣
面向狹灣的絕景
今晚我們下榻的飯店就是正好面對這幅絕景的Geiranger
Hotel，房間的落地窗掛的就是這幅蓋倫格峽灣活生生的動畫，美得讓人不忍入眠。記得剛下山時，峽灣裡還停靠著兩艘十萬噸級的豪華遠洋郵輪，沒想到不一會兒工夫，兩艘巨輪已經不見踪影，不覺讓我想起莊子「藏舟於壑，藏山於澤」的這則名言。莊子說：有人處心積慮地把船藏在山谷裡，把山藏在大澤中，自認為這樣就非常牢固，殊不知日子一久，物換星移，這些珍藏還是會遺失；與其各得其所地藏好大小物品，最後還是歸別人所有，倒不如就將天下藏於天下，也就是將天下之理（天理）交付給天下人，讓人人都循天理而行，而萬物就為我所共有，不也就永遠都不會遺失了嗎？
藏舟於壑
走一趟黃金之路，來到蓋倫格峽灣這處大自然的教室，上了一堂「藏天下於天下」的課程，不覺讓我有醒醐灌頂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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