摻雜著血液,白稠的腦漿在混入了肉屑之後飛濺而出,並在少女的面前灑落一地。
而那宛如琥珀般的深邃瞳孔,連同四處噴濺的鮮紅一起,沾染上晴絲娜那白皙的臉頰。
被巨大的外力給撕扯,頸椎更慘遭直接折斷,因衝擊而身首異處的少年身軀,就如同斷了線的人偶般,此刻正緩緩地向後倒下,而依舊殘留著生命溫度的血液,就如同湧泉般從斷裂的頸動脈不停濺出,使空氣中瀰漫著鮮血特有的腥味。
被眼前怵目驚心的景象給震懾住,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的少女,此刻因那竄入鼻腔中的難聞氣味而開始乾嘔了起來,理解到科安的死和自己肯定脫不了關係,晴絲娜擦拭起沾染上少年血液的嘴角,並用剩餘的目光緊盯著以一位以打扮豔麗的女性為首,圍繞在少年屍首旁的人們。
意識到眼前這群人絕非善類,只見騎士輕輕放下了此刻全身仍不停顫抖的瑪莉妲,並以鋼鐵般地背影作為守護兩人的壁壘,而那宛如城牆般有著驚人壓迫感的身軀,就像在對眼前帶有敵意的人們述說著──不要輕舉妄動。
無須言語也不需要任何解釋,搶在對方動作之前先行表態的騎士,讓主導局勢的風向在瞬間改變。
以穿著一襲藍色禮服與洋裝外套的女性為中心,左右兩側各是一位手持鋼鎚與長柄斧的高壯戰士,而作為殺害少年用的凶器,左邊男人所持有的鋼鎚至今依舊滴著鮮血,彷彿是在宣示著自己作為打擊鈍器的威力與實用性一般。
不過相較於左側那位手持鋼鎚,全身上下傷痕累累且一臉兇惡的戰士,在舉手投足之間充斥著傲慢氣息的女性右側,則是一位手持長柄戰斧,身材跟周遭相比之下略顯矮胖,貌似老實地臉上總是帶著詭異笑容,像隻熊貓般圓滾滾的胖男人。
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兩人組合,就像是為了方便殺戮而隨身攜帶的利刃一般,全身上下散發著不容忽視的強烈氣息。
意識到眼前這兩人並不是可以輕鬆應付的對手,騎士選擇忽視只顧著在前方一味叫罵,實際上並不足以構成威脅的數十位男性,並將注意力全數集中在兩個手持長柄武器的戰士身上。
「明明是屈居劣勢的一方,但如今卻主導了整個局面的發展……真是驚人的氣勢呢,我說的沒錯吧──瑟格‧拉斯拉?」簡單明瞭地戳破了瑟格苦心積慮所營造的優勢,位於人群中央,有著一頭水藍色短髮的女性,語帶嘲諷地說著。
眼見對方不會被自己的虛張聲勢所影響,騎士選擇放棄這種只能單純用於威嚇目標的小手段,並緩緩地從腰際抽出了配劍,反映著持有者的意識,自劍鞘當中現身的「莫那尼斯」,銀白地劍身在短暫映出對方那不能算是友善的臉孔後,化為帶有十字紋路的漆黑巨劍,轟地一聲聳立於地上。
「唉呀呀……別這麼急嘛,難道我們尊貴的公主小姐與騎士先生,都不打算理解我們之所以出現在此的理由嗎?」面對瑟格那露骨的敵意,女性揮了揮手示意騎士不要躁進,並繼續自顧自的打算繼續開口補充。
而對於科安的死抱持著愧疚,並感覺眼前女性竟意外眼熟的晴絲娜,在還來不及憶起自己是否曾經跟對方打過照面時,女性那簡潔有力的自我介紹,便立即解除了少女的疑惑。
「你們好,敝人名為路易斯‧哈爾多蘭……如兩位所見,是這個城鎮的管理者之ㄧ。」在貌似友善的語氣當中,使用帶有古典氣息的自我謙稱,但路易絲那雙透露著明顯厭惡感的雙眸,卻間接顯露出了其實自己並不大願意多說廢話的真實心情。
「大概是在半個月前吧?身處歐卡盜賊團支部的我們,收到了來自總部的特別資料,內容是什麼我想就不必多說了,反正兩位自己應該也心知肚明……」閉起眼睛聳了聳肩,深色的禮服裙襬隨風飄揚,路易絲持續說道:
「不過我們一開始並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是直到兩天前,從我們收到了兩位抵達這座小鎮的消息開始,身為克諾德瓦的支配者,對於騎士所持之武器抱有極大興趣的肯達,才終於決定要展開行動。」
「而在這頗具規模的城鎮晃了兩天,因兩位行蹤地難以捉摸而一無所獲著我們,在接獲了幾份跟兩位行動息息相關的報告後,也同時收到了來自於支部的『家眷抹殺』通知……」彷彿是因持續的解釋而感到疲憊,只見路易絲在略微停頓並伸了個懶腰後,攤了攤手繼續開口。
「而從路徑的相似度與區域的重複性來看,推測這兩者之間可能有所關聯的我們,便在執行任務的同時,好整以暇地等待兩位的光顧──而事實證明,這樣預測是正確的……我說的對嗎?瑪莉妲姐姐。」宛如狐狸般的雙眼瞇成一線,路易絲望向了因恐懼而不停顫抖的瑪莉妲。
「妳應該很清楚,任何企圖逃脫的舉動與未經許可的外出,除了親屬會因此而遭受牽連外,還會受到什麼樣的處罰吧?」單薄的嘴唇浮現起詭譎地笑容,路易絲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緩緩說著。
而少年母親那因突逢變故而尚未平復的心靈,如今再次因路易絲口中那若有似無的恐嚇而趨近崩潰,只見站都站不穩,咚地一聲跌坐至地上的瑪莉妲,用帶著哭腔的嘶啞嗓音開口回答。
「我並不是自願離開那裡的──在被帶走前我明明按下了通報鈴啊……」在胸前交錯的十指因恐懼而打結,瑪莉妲將與路易絲對上的視線移開,低頭呢喃著。
「這我知道,不過……瑪莉妲妳要明白,規定如果不確實執行,那會造成後來者的心存僥倖,因而造成更多的犧牲,不管離開那裡這件事妳是否出於自願,妳必須進入『貴賓房』這件事已經成了定局。」用無奈地口氣說著既定的事實,路易絲雙手抱胸。
「不、不要──姐姐妳救救我,我不想進去那裡,我肚裡還有孩子啊……妳不是一向都很照顧我們嗎?求求妳,幫幫我……」哭著向對方尋求協助,瑪莉妲低聲啜泣了起來。
「……貴賓房,那是什麼?」看著少年母親那近乎崩潰的神情,不知該向誰詢問的晴絲娜,小心翼翼地問著。
「──你沒必要知道。」不耐地揮了揮手,作為城鎮管理者之一的女性,用厭惡地口吻對少女作出了回答。
被對方那極其差勁的語氣給堵住了嘴,理解到自己那任性地所作所為會將少年母親推向不幸的深淵,晴絲娜抿了抿因自責而更顯乾澀的雙唇,並在心底作出了決定。
「難道沒有其他方法了嗎?」抬起那張因哭泣而更加容易讓人產生嗜虐心的臉孔,瑪莉妲低聲說著。
「很抱歉──沒有。」上了胭脂地單薄雙唇吐出代表絕望的字眼,路易絲那冷漠地語氣當中沒有絲毫的同情與憐憫,只是單純地陳述殘酷的事實。
聽到路易絲的這一席話,只見被絕望所籠罩的瑪莉妲,那對有如翡翠般勾人心神的雙眼頓時失去了焦點,因焦慮而緊繃的身軀也在剎那間失去了力量。事情發展至此,身為這群凶神惡煞的領導者,並早已對這一切感到厭煩的路易絲不悅地彈響了指節,示意「話就說到這裡為止。」後,隨即一聲令下,讓身旁手持鋼鎚的男人做為前鋒,帶領著因畏懼騎士而不敢輕舉妄動的人們向前邁出步伐。
大剌剌地對騎士做出挑釁並揮舞起鋼鎚,對方手上那全長將近兩尺的鈍器,在劃破了沉重到彷彿能令人窒息的空氣後,用多餘地動作來誇示自身實力的男人,毫不猶豫地往瑟格衝去。
兩人的距離是六公尺,若是大步跨出的話,只要向前踏出三步就會進入對方的攻擊範圍,理解到正面硬拼無法從對方身上討到任何好處,但如果鑽入對方懷中的死角進行攻擊,又會讓背後的公主與瑪莉妲身處險境。思索至此,騎士那沾染上血跡的長靴向後一退,準備在對方攻擊落空的同時展開反擊。
但攪亂空氣流動的鋼鎚並未如自己所料地揮空,而是在空中忽地停頓後,像魔術一樣改變了方向。
因慣性而理應劃出的弧線並沒有如預期中產生,取而代之的,是用驚人臂力所造就──彷彿閃電銳角般的強烈一擊。
「咕……」
口中充斥著因訝異而忘了吞嚥的唾液,騎士招架住對方那沉重的攻勢。
「──可別小看我啊!」滿是疤痕的臉猙獰地扭曲著,男人自負地提醒騎士必須全力以赴。
「我可沒有蠢到──會對未知的強敵手下留情啊!」
在因衝擊而顫抖的劍柄上施力,瑟格讓漆黑的劍身順著鎚柄一路往上削去,迫使對手為了躲避攻擊而向後退開。
那宛如疾風一般,逆流而上的銳利斬擊僅管讓對手因而重整架式,但對方作為身體重心的下盤卻紋風不動,意識到如果不打亂眼前男人的節奏與步伐就無法順利取得先機,瑟格讓劍身因碰觸鎚柄而產生彈跳,將滿身傷疤地男人籠罩在由漆黑劍身所建築的牢籠之中。
感覺到自己全身血液正在逐漸沸騰,因遇見強敵而高漲的鬥志此刻也如烈火般熊熊燃燒,光是閃躲就已趨於極限,繃緊地皮膚更因無形的斬風而多出好幾道血痕,為了從騎士的攻勢之中脫身,男人不自覺地踏出象徵著恐懼,與先前那志得意滿完全相反的退卻步伐。
但才剛因脫離騎士的攻擊距離而稍鬆口氣,足以刺穿鋼鐵的金屬薄刃卻挾帶著勁風,在突破了名為氣壓的鋼鐵之牆後,朝著自己的要害刺來。眼看瑟格的突襲即將得手,但男人那壯闊的身軀卻因本能而在瞬間做出了應對,用號稱無堅不摧的沉重鎚身作為盾牌,驚險地抵禦住來自騎士的攻擊。
鋼製地巨鎚與名為「莫那尼斯」的武器互相對峙,騎士手上那化為銀白刀刃的纖秀劍身,映出了瑟格的遊刃有餘與對手那潛藏於心底的恐懼,並在陽光下閃耀著璀璨的光輝。
在短短數秒之內與死神擦身而過,理解到自己遠不如眼前騎士的男人,在為了提振己方士氣而大喊的同時,滿懷敬意地向瑟格報出了自己那其實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但卻代表著己身尊嚴所在的名字。
「──盧梭‧歐巴馬!」舞動起鋼鐵之鎚,自稱為盧梭的男人,為了取勝而再次擺開架式。
望著若無其事地舉起巨鎚的盧梭,騎士先是頜首表示明白,隨即讓緊握在手中的「莫那尼斯」再次改變型態,先行一步展開攻勢。
深邃的漆黑之劍在瑟格手中接二連三地泛起漣漪,那烙印在劍身上,與無窮無盡地黑暗成反比的銀白十字紋路,在騎士的劈砍之下化為斬裂夜空的光芒,在空中交織出難以捉摸地攻擊軌跡。
一般而言,揮舞著重型武器進行攻擊其實與直接拿鐵塊砸人差不了多少,因為兩者都是以驚人的重量作為根本,將敵人連同作為防具的甲冑一起砸個粉碎。在以有效的破壞防具做為前提之下,就算是以斬擊作為主要進攻手段的巨劍也脫離不了這個範疇,但現今騎士所發動的猛攻卻無視了這個基本規則,以一般人無法想像的驚人速度,將手持鋼鎚的盧梭給徹底壓制住。
連同作為握把的劍柄在內,兩公尺就是攻擊的極限,也是足以從瑟格那宛如暴風般的猛烈攻勢之中,安然脫身的最佳距離。
但不論是前進又或是後退的步伐,盧梭都無法輕易踏出。
因為一旦貿然地前進,能因應使用者意志而自由改變型態的武器,就會化為穿越蒼穹的箭矢,輕易地刺穿自己的身軀……但是,只要一向後退開,哪怕是只有半步的距離,那都意味著自己的敗北。
──因為從頭到尾,騎士的左腳都沒有踏出過半步。
單用右腳不停改變身體重心與攻擊節奏,並持續的招架、閃避與發動攻擊就足以將自己逼迫至此,擁有如此實力卻不立即做出了斷究竟是因顧慮到身後二人的安危?……還是因為根本就沒必要使出全力?
但不論如何,管他是手下留情也好還是有所顧慮也罷──身為戰士的自尊,絕不允許自己後退半步。
思索至此,被名為好鬥的滿腔熱情給填滿,將騎士不願意挪動左腳這個特點作為反擊契機的盧梭,在力與力衝突之中抓住空檔,準備朝瑟格左側發動攻擊的當下,騎士那自戰鬥開始以來就一直紋風不動的左腳,忽地向前跨出一步,並以一個從左下至右上的斜劈,將盧梭手上的鋼鎚一分為二。
沒有猶豫、沒有遲疑,就連一絲得勝的欣喜都未曾在騎士臉上浮現,當盧梭意識到自己中計時,他早已失去了對身為戰士的自己而言格外重要──相當於夥伴的武器,也失去了作戰的資格。
「可惡……」發不出任何嘆息,唯一能做的只有低聲咒罵可惡兩字而已,失去武器的盧梭,只能呆站在原地看著那明明比自己矮小,但氣勢與作戰技巧都遠勝於己的騎士,在陽光下昂首挺立。
相對於盧梭的心有不甘,瑟格只是單純將因顧慮身後二人而身處不利與作戰兩者巧妙結合,製造出獲勝的關鍵而已。
之所以不得不如此,也是因為在重型武器的拼比與較量之中,所謂的「第二擊」並不存在而導致。
具有一擊將鎧甲與包覆於下的肉體給加以粉碎地驚人威力,只要一個閃神就會為此而粉身碎骨,因此只能透過不停地改變步伐來閃避對方攻擊,可是一旦將戰鬥所需的閃避空間給擴展開來,瑪莉妲與公主就會直接暴露在眼前那批虎視眈眈的人群之下,意識到這點,瑟格只能選擇用一味地猛攻好使對手沒有揮鎚的餘裕,並藉此尋求決定勝負的一擊。
儘管揮出的劍劃開了寂靜,但躁進並非是騎士的風格,不過由於盧梭的防守實在過於嚴密,因此瑟格只能採取這種手段突破僵局,而刻意保留在身體左側的空隙,正是為此而存在。
所以,對瑟格而言,與盧梭的戰鬥在沒有任何一絲意外中結束了。
從最初的一擊到對峙,再從對峙到終結,儘管就感覺而言相當漫長,但其實每段時間都不足三十秒,連同盧梭報上姓名的對峙在內,花費的時間也不過一分半鐘。
──這是多麼令人所畏懼的強悍啊……望著騎士,盧梭如此心想著。
也許是未曾預料到名為瑟格‧拉斯拉的騎士會有著如此誇張地戰力吧?路易絲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喝斥起週遭那些即使用雜魚二字來形容也無任何不妥的平凡人,或者是用更貼近路易絲想法的稱呼──蠢材。
「發什麼愣……還不快圍上去?」
斥責起那些根本就沒有資格穿戴歐卡盜賊團臂章的人們,路易絲抬頭了望了望那些在屋頂旁邊蠢動的黑影,嘴角浮現起微笑。
而似乎是察覺到上位者的怒氣,位於路易絲身旁,除了盧梭之外另一位手持長柄戰斧的矮胖戰士,謹慎地向穿著藍色禮服的女性提出了建議。
「不如就讓我來吧?」高亢的男性嗓音中見不著任何一絲地躍躍欲試又或是自信,男人用極有把握的語氣說著。
「不必了。」望著那些被自己視為蠢材的人們將騎士和公主團團圍住,路易絲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儘管這些未曾接受過訓練地傢伙充其量只能算是路邊混混的等級,但經由數量所堆積而出的暴力還是有的,就像軍隊往往會用超乎實際數字的部隊總數來嚇唬敵人一般,在某些情況下──數大便是美可是難以撼動的鐵則。
不過,這十幾二十位混混也絕對不會是騎士的對手吧?在有著一身戰技的瑟格面前,哪怕人數再多一倍──五十、一百對騎士而言都不會是問題,但這也僅限於騎士不需保護公主與瑪莉妲的情況之下。
想到這裡,望著身處人群中心而有所警戒的瑟格,路易絲戲謔地捂起了嘴。
看著做為首領的女性那張雖然豔麗,但卻讓自己打從心底感到討厭的嘴臉,做好突圍準備的瑟格再次舉起了劍,並再次確認起唯有暴力才是脫離現今困境的唯一手段。
「不要輕舉妄動啊,騎士。」吐出帶有威脅意味的字句,路易絲輕咬包覆住右腕的手套。
無法理解對方口中那若有似無的自信究竟是從何而來,瑟格無視來自於路易絲的恫嚇,踏出了代表「誰想跟妳囉唆」的步伐。
不過象徵無所畏懼的腳步才剛邁出,騎士就立即為此感到後悔,並發出了心有不甘地歎息。
「呿……」
而正當晴絲娜為瑟格的遲疑感到不解,並打算開口詢問騎士退卻的理由之時,倒映在地上的眾多黑影卻讓少女立即明白,包含瑪莉妲與自己在內的三個人,已經沒有逃脫的必要。
因為以身處人群中央的晴絲娜一群人為目標,數十枝箭矢早已蓄勢待發──而那是由躲藏在各個屋頂的人們,用弓弦所建構出的包圍網。
「好囉,乖乖束手就擒吧。」拖起下頜,路易絲諷刺地笑著。
彷彿是呼應著眼前的絕境,滾落至地上並遭人踏碎的少年眼珠,讓晴絲娜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無力。
於是……自旅途開始以來一直保持樂觀開朗的少女,難得地哭了出來。
「──討厭。」
低聲呢喃著,在少女眼框不停打轉的淚珠終究濺溼了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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