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
心想的路徑
通不了實際的現實
當心放在心裡的空間時，其實是看不到眼前的路。一輛奔馳呼嘯過街景的車，車窗外的景觀，像是一幕幕播快格的彩色影片，車上的人並無意觀賞，那個人的身驅和思緒似乎存放在不同的空間！身體四肢駕著車子是往前驅進，腦袋中的記憶影片卻像黑白電影直按著倒轉鍵。
今天張家揚的腦袋因為處理過多的記錄檔案，在駕車的同時發生當機，在一陣急驟如天雷般的喇叭聲，像是在幫這輛車車主腦袋按一下Ctrl+Alt+Delete，終於重新開機運作著！但也因那又大又長的警告聲響，使得張家揚的手一偏，方向盤也因求生本能自動調整轉向，偏往旁邊的小徑，驚嚇後顫抖又冰冷的雙手硬生生緊握著方向盤，心跳聲倒像是低重音喇叭放出來的打擊聲，不知又呆滯了多久？等驚魂甫定時，車子已在一車之寬的山路中行駛。
家揚一直想找個地方可以迴車，但這一條路卻像是掉出手掌外滾到老遠的車軸線。家揚越來越緊張看著前路，因為如有不慎都可能讓自己和車子成為一堆廢棄物。不過，前面的道路說來好笑，因為一車之寬的道路上充滿著短草，但可能是「前車之行」己先為這條路上剃光了二道光髮，感覺也頗為叛逆又時髦！
「這條路究竟要去那裡？這路怎麼這麼窄啊！」家揚心裡想難不成要用倒車的方式嗎？或許前面一點就有迴轉處。在猶豫不決的過程中，這一條路又開了半個小時之久了。家揚後來放棄了以倒車方式走回頭路，實因路面狹窄又路況不熟，偶爾倒車行駛倒還好，要一直以倒車往回開，家揚可沒有十足的把握！
「有人開的進來，我想應該就開的出去吧！不然道路也不會有輪胎痕了！」家揚終於說服自己要隨遇而安！可能因為靜心下來了，反而讓自己開了眼，終於可以看到這周遭風光。
這一條並非是柏油路，而是短草、黃土、小石子為路面的共貌，右邊是山壁、左邊是山谷！這一條路確定是繞著這一座山型而成。而這座山倒是有一頭層次分明的頭髮。依羊齒科等蕨類及薊形成短髮，管芒草則像甫生亂翹的銀絲，一棵又一棵年紀一把的綠蔭大樹，是披在頸上垂地的直髮。如果以外表論，這座山想來是四十幾歲風姿綽約又頗為有教養的貴婦吧！約莫在這座山的山腰處，左手邊的山谷處已成了一個翠玉瓷碗，裡頭裝了白綿綿的雲海，加上微風輕撫這流雲，黃橙橙的黃昏映在雲端上倒也像低頭羞怯的臉龐。一陣陣的風帶動著一波又一波的樹與葉的律動，有些落葉像是婆娑的舞者，在天空之中翩翩起舞！家揚被這迷人的韻味迷倒，終於拉上手煞車，按下了警告燈，將下巴枕在電動窗上的手臂看著這個自然的進行曲。
家揚一路急駛，因為齊妮已經下了最後通碟，要在３點半「吉爾頌餐廳」碰頭，誰不會生氣，本是午餐約會，硬生生遲了三個鐘頭，人還在公司裡，家揚是等工作告一個段落回神一看，時間已來到應該碰頭的三個鐘頭後，未接來電顯示已二十幾通，而且還是同一個人留的。看到手機一切資料時，家揚早就嚇的六魂無主了。家揚硬著頭皮撥著回電。
「張家揚，你是什麼意思？你說你是什麼意思？現在幾點了，你今天明明不用上班，還跟我約好要一起吃飯，你沒空來不打緊，連通電話也沒有，你這算什麼？你把我當什麼？如果今天３點半沒有見到你，以後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叩──齊妮生氣哽咽的說完後，就蓋上手機。
「JACK臨時打電話給我，說有個BUG要解決，我想還有時間，就來公司看一下，老大都打電話給我，我也以為一下就好，怎麼知道………」家揚對著早已嘟……嘟……響的手機解釋。
收拾著公事包，將手機重新放在腰際上，關上電腦後跟JACK說「老大，我有事要先去辦，如果有問題再打電話給我！」
「你還好嗎？你臉色不太好！今天就到這吧，有問題再Call你！」
「走了！拜──」家揚三步做二步跑，坐上車子發動引擎，油門用力一踩，將車子飛往「吉爾頌」。
「吉爾頌」是一間庭園式餐廳，有個爬藤類植物鋪滿的外牆，屋內的紅磚上撲上白色油漆，白漆裡還用無數貝殼和乾燥花鑲嵌其中，再加上幾幅寫生油畫佈置，地上全是白石子，有幾個又大又平的黃石枕於其中，餐廳內這一路有幾個平台，平台和石子路以木階來連結。每個平台上又有幾張木桌和木椅，木桌上除了飲食的目錄外還有裝著瑪格麗特小白花的玻璃瓶，是間簡單樸實的餐廳。但雖有一個簡單的外表，但這裡香煎牛排，真是令人食指大動，尤其附餐是一杯水蛇腰身水晶玻璃杯的水果茶，是別人餐廳無法給予的美味。「吉爾頌」是他們常約會場所，家揚愛上這一份簡單裝潢和美味得緣的烹調。
會約在「吉爾頌」當然是家揚提議的，齊妮個性愛好名牌，連餐廳的選擇也是以「出名」為對象！齊妮是一位熱情美麗又大方的女子，如果在眾多女子中，第一眼絕對會看到齊妮的身影。因為個性和工作的關係，齊妮跟誰都能聊得開，家揚一開始會被齊妮吸引，正是因為這份落落大方和可人的外表，她是同學的妹妹，她還在求學階段，家揚常被齊妮拉著問電腦問題，齊妮學生時代的電腦課業能過關，家揚無疑是齊妮的「佛腳」！不知不覺中，他們成為情侶至今。
齊妮在男人世界中是人人爭著寵愛的女子，她雖有一個外向的外表，，但她表面上倒只是對這些男子嬉嬉哈哈守著「朋友」的分寸，並不是一個花蝴蝶般的女子。相反的家揚是她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男朋友，雖然一直覺得家揚是一個「石頭男」不解風情，不懂什麼是浪漫。但，她倒是沒有什麼二心！但接受並不代表認命，她常對著家揚抱怨，尤其在眾多的疼愛比起來，家揚的感情表達實在是太含蓄又「平常」，她常對家揚說「開水喝多了，也會反胃、也會水中毒！」家揚總是笑著說「喝水好，多喝水！」
「對不起！我遲到了！」家揚在「吉爾頌」餐廳門口的等候椅看到齊妮和她的朋友依淳。
「張家揚，現在是三點四十分了！你除了遲到三個小時外又加了十分鐘了！」齊妮臉色鐵青看著手錶又冷眼看著家揚一眼。
「你們吃飯了沒！不好意思，因為公司臨時有事，所以……總之我很抱歉！我請兩位吃晚餐加一場電影可好？當是我賠的不是！」
「張家揚，你遲到很多次了，你究竟有什麼了不起！你為何從不把我放在眼裡，不要以為你追我時，我沒有拒絕你，你就這麼不重視我！」
「我知道你條件很好，有很多人喜歡！但我遲到並不表示我不重視你！我的工作有時真的身不由己！」
「誰知道？這是不是又編出來的藉口！三個小時不接電話，找不到你的人，今天又不是上班日，誰知道你跑到那裡去？」
「齊妮，你不要再講了，看在我面子上好嗎？」依淳打圓場的說。
「依淳，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惡，有時候我打電話給他，他都用「忙」，然後三言二語把我的電話掛了！有時候我也想要有個肩膀可以靠靠！我工作也不是很閒，但總有需要的時候，但總在我最需要時，他都不在我身邊，就算他偶爾在我身邊，也像不吭聲的石頭，我真不知道要這個男朋友做什麼？我隨便找都有人對我更好！」
「齊妮，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
「家揚，齊妮沒有什麼意思，你不要想太多？你們這樣讓我很尷尬！我只是……只是……假日有人可以陪吃飯而已。」依淳最後一句話說的好小聲，小到幾乎只有自己才聽得到而己！
「齊妮，我知道有很多男生對你很好，既然那麼好？你可以去啊！我又沒有求你在我身邊，在石頭旁邊很委屈你吧！你去啊！上次我看到那個姓張還把手搭在你身上啊！」
「張──家──揚──人家只是安慰我一下而已！你說這是什麼話？」
「是這樣嗎？安慰就可以搭上肩嗎？」
「你們倆夠了吧！少說一句行嗎？在氣頭上，我們看電影去好嗎？」依淳快被這二隻發威的獅子逼到雙手和雙腳都要豎白旗了！
「張──家──揚──我想我們冷靜一陣子吧！或許我們並不適合？」
「李──齊──妮──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齊妮！家揚！我……我的天啊！我……你們不要再說了啦──」依淳實在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種情況讓依淳想掉眼淚卻好像幫不上什麼忙！
「家揚，你先走，我來勸勸她，你也不要生氣！沒事的，真的沒事的！」
而齊妮並不想要看家揚這麼的離開，只是太生氣了，不知道話為什麼會這麼說出，眼睜睜看著家揚的離開，家揚在轉角處失去踪影後，看不到他的身影時，眼睛迷濛了，被淚水弄糊了一切，而依淳只能拍拍她的肩說「我們走走好不好，不要在這裡哭，有人在看，走吧！」兩個人影也離開在這間餐廳街角。
家揚因為這一次鬥嘴把心丟了，帶著一個空殼走離齊妮的視線外。他不知道怎麼上車？不知道怎麼開車？反正一幕幕的過往佔據了家揚的視覺。等到喇叭作響，才喚回知覺，但人卻來到這不知名的小路上。
家揚看著黄昏的雲海，又想著和齊妮在一起的片斷和前不久吵架的情景，在家揚儲存的影像中，還有幾個在齊妮身邊老是出現的男人，腦袋裡有一條神經可能經不起這樣的波折，開始抖動它的害懼，從右眼眉心順著髮線旁一直到後頸，那條神經就這麼緊緊左右拉扯，眼窩裡眼球像是要出來造反似的，噁心之感油然而生。
「走吧！總不能在這裡吧！萬一有車子要經過怎麼辦？」於是乎家揚又按了一次警告燈按鈕，取消了警告，又將車子開往未知的前方，希望前面就有出口可以趕快回家。
陽光漸漸被夜色給沒收了，頭痛的加劇，彷彿將痛苦的時間拉長，家揚很想跳離這個時空，但好像被痛和夜給圍困住！暫停了車子、搖下車窗延路吐了幾回，吐到幾乎將胃掏出，將精神丟掉！人在靈魂脆弱時，逃避的念頭會佔住心頭，「放棄」這二個字逐漸放大到幾乎籠罩整個身軀！這一天的夜不僅吞沒了今天升起太陽也一口嚥下家揚「求生」的意志！停下來吧！都停下來吧！不管後面有沒有來車，家揚這一條未知的路是走不下去了！管他的──就停下來吧！睡吧！睡著會舒服一點，家揚勸自己睡吧！一開始痛、思緒、知覺一直攪拌一起，慢慢的，隨著時間的流逝，「存在」也一點一滴消失在感覺中。
（未完……待續）
2007.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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