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與幻──
一人所見
與 眾眼所視的結果
產生了誤差
通常玩電腦的人，真實的生活都頂無趣，個性甚至只有「呆」字可以形容，家揚常常這麼自嘲，外表略帶中性的他因為長期在辦公室和屋子裡的電腦前，皮膚白晢有點像個大姑娘，加上個性本就不活潑，有時真讓人誤會其「性別」，還好家揚的鬍子和喉節會自告奮勇為他辨解，尤其是家揚的鬍子最愛為他出頭，有時太沉迷和電腦「用語言」溝通時，鬍子就像在肥沃的土裡般滋長。
「你的個性要大方一點，你是男生要主動，那有每一次都要女方提出要求，女生有時需要肩膀可以依靠！尤其在朋友面前，有時候男朋友就像一套衣服一般，女人總希望自己穿漂亮的衣服在別人面前，如果不能改變自己，你的個性不略做改變，這局面要怎麼打開呢？」
「我也想啊！但這個個性都跟隨我卅個年頭，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又不是不知道嗎？心裡話每每都像陣前敗將總是被鎖在『喉關』之中！」家揚用食指頂一下眼鏡說。
「但，只有你和我時，我倒覺得你都能對答如流啊！」
「對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以和你可以暢談無阻，總覺我對你像對電腦一樣，對話起來比較容易！」
「我們有暢談無阻嗎？我一直覺得你很愛與我抬槓，但我從來沒看過你對別人這樣！你對別人雖說可能有點悶，但還算謙恭有禮，但對我說的話老是有意見，真不知道我們八字為何那麼不合？」
「哈哈……電腦也容易給我『出錯』的聲音啊！但我還是希望和『它』溝通啊！對了，你一個人時，通常都在那裡？做什麼？」
風又一陣吹來，風鈴像打擊樂團般奏起長曲，叮叮……叮叮……的響起，而風還帶來一陣陣茉莉清香的禮物，艾鈴慢慢走進窗台邊，將飛動的窗簾束好，免得花兒遭鞭打受傷。花的氣息如海浪般傳送來，忍不住彎下腰靠近這小小白嫩的臉蛋，艾鈴對花兒說「你這麼小巧，怎麼能展現如此迷人的味道，如此為自己的生命綻放，讓人忘不了你的存在！」
「家揚，你知道嗎？其實白色是非常了不起的顏色！」
「了不起的顏色？好像沒聽過別人這麼講！」家揚心裡覺得有點奇怪，但還是在表面上對話回答著，家揚一直在思考，到底那裡不一樣了？思考了很久，突然發現──原來這是艾鈴第一次稱他為「家揚」，怪不得心裡覺得似乎那裡有點不同！但家揚並不討厭艾鈴叫「家揚」的感覺，甚至覺得他叫「家揚」時，聲音很悅耳，也覺得他們的距離似乎又更近了一點！
「在這世道不好，經濟不振又權謀的年代裡，每個人講求自我完全不懂反省只會一味責怪別人，每個人都顯急功近利，其實白色更不容易維持！電腦裡白色不是都6F嗎？白色將紅色、綠色、藍色都添滿，沒有一點偏心、私心，一視同仁接受，那是白色的堅持，那怕有形形色色的誘惑，都不能一改初衷也不能有任何偏執，才有白色的圓滿，更何況當自己很微小時，「白色」的立場，更顯其重要，你看這一朵小茉莉，本身是那麼渺小，但還是用自己的力量在告訴大家白色的重要性嗎？用它的本身的香味在告訴你！」
「哇！你也懂電腦啊！是這樣嗎？我只覺得白色衣服很容易不小心被弄髒，被弄髒後如果沒有洗乾淨，實在穿不出門！我還以為你不食人間煙火呢？」家揚聽著、聽著竟然走近並席地坐在艾鈴的旁邊，雙腳伸直，將雙手往後撐起上半身，看著眼前這位如茉莉的女生和那一朵像女生的小茉莉。
「不……我怎麼可能不食人間煙火，我跟隨不少『老闆』，看過多少風雨，雖然每一個人需求有所不同，經歷過這些日子的洗禮！只是因為看過太多，反而將自己置於高點，放一些坦然也放棄一些取捨，讓自己活的像自己，而不是去追逐別人的目光前進，現在有太多的人在追求是物質價格的高低而不是本身生存的價值，讓這一趟人生旅遊像個走馬看花的觀光客，在彌留的夢中快到終點站時，才發現記憶袋裡其實並沒裝什麼東西，我並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你，我期盼你幸福、快樂，能記憶滿行囊！」
「原來你稱我們為『老闆』啊！那我需要付你薪水嗎？哈哈……」家揚打趣的說。
「哥──哥──媽叫你吃飯了！」家恩隔著門，叩叩從門邊傳來聲響。
「好啦！等一下我馬上來！」
「哥──你女朋友來了啊！」家恩將門打開又鬼頭鬼腦探出頭來。
「有嗎？沒有啊！」家揚神情略帶緊張的說。
「喔！媽叫你快來吃飯！」家恩用眼睛又快速掃瞄房間裡的一切！然後微笑又識趣的說著，隨即馬上將門關上。
「你有躲好嗎？被家恩看到，萬一不小心跟齊妮說，我實在解釋不清。」
「呵呵……我躲的很好，我不想讓人看到我時，我都會『躲』的很好，你放心，我是要給你『幸福』的人，不會無端引起你的困擾！」
「這樣就好！」家揚有點如釋重擔的感覺。
「媽，齊妮最近好像常來我們家，但怎麼都不跟我們打個招呼！有點不禮貌吔！但好奇怪喔！怎麼都沒有看到經過呢？剛剛我本來要請她下來一起吃飯，但哥可能害羞還是怎麼的？竟然否認齊妮在他房間，哥這麼大了，請女朋友到家是很正常的啊！喔，燙、好燙！哇，好香、好好吃喔！」家恩在擺碗筷時，順勢用手拿起一個炒甜豆來吃，並將手指捏著耳垂降熱！
家恩還要再吃另一盤的菜時，被媽媽啪一聲打到手背，長這麼大了，還用手拿著菜吃，吃飯要洗手都忘了，還將沾菜汁的手指往衣服擦，你才沒有規矩呢！
「媽，最偏心了！疼哥的女朋友勝過自己的女兒！媽，你好不公平！對別人比自己的寶貝的女兒好！嗚……嗚……」家恩假哭睥睨著母親。
「我哪有？別給我戴帽子！奇怪，你怎麼說齊妮有來我們家呢？我除了去菜市場外都沒有出門啊，怎麼都沒有看到？」
「媽，你也沒有看見嗎？最近很常來吔！」
「哥，房間都會傳來他一直說話的聲音，我以為他在跟誰講話，每次打開哥的門，都沒有看到有什麼人？倒是看到哥不是氣急敗壞就是緊張兮兮叫我離開他的房間，我還以為齊妮在她房間啊！他不好意思呢！」家恩坐定椅子，又用手拿著煎的香脆的肉排吃著，眼睛又看著各盤的菜餚，找尋下一個目標。
「家恩，你最近常聽到你哥一直在說話嗎？」
「對啊！怎麼了？」家恩看著媽媽帶著愁色說著！
「沒……沒什麼！」
「哥──你怎麼那麼慢，我肚子快餓死了！」
「沒有啊！總要把工作告個段落！媽，吃飯了！」
媽媽的手藝其實是這麼一回事！每天都要回家吃飯，都會千方百計要吃餐廳或外食，並樂不可支的拍手叫好，但只要當久了「老」「外」，有時候想起「媽媽的菜」，都會忍不住流口水，拚命往那味兒裡鑽，那想念之情總會勾起一「群」的回憶！家揚和家恩並不常在家裡吃飯，而是家恩才回家待業初期，家揚因為工作忙錄，下班回家時，通常都很晚，甚至只把家裡當旅館回家洗澡睡覺而已，只是這陣子因為得到特許，可以在家工作，而媽媽今天特地煮了他們兄妹們最愛吃的菜讓全家都可以團圓的一起吃飯，尤其是現代人要在一起吃飯，好像都得等到逢年過節才有這樣的機會，平時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媽媽今天神情除了有一抹擔心外，看起來特別高興。
「爸爸不要看電視了，快來吃飯啦！我肚子好餓喔！」家恩邊盛飯邊叫著。
「好啦、好啦！來了、來了！」
「家恩，夠了，夠了！我要半碗就好了！」媽媽說。
「媽，你食量怎麼這麼小，半碗怎麼夠！」
「我血糖高，不要吃太多！」
「吃飯、吃飯！」爸爸說著！
當媽媽的，看見孩子們和孩子的爸一起吃的滿足，對於煮菜的忙就會甘之如飴，雖然都煮孩子們要吃的菜，但為了怕孩子偏食，還是嘮叨的說著「家揚，別光吃肉，要吃的青菜啊！」並幫家揚挾一口青菜放在家揚的碗中。「家恩，吃魚要小心一點，別被魚刺刺到了！」「孩子的媽，你吃飯怎麼還這麼忙啊！孩子們都大了，都會照顧自己，你別忙，吃飯菜就好，別吃『擔心』好嗎？家恩吃飽後，你來洗碗！」
「啊──我洗碗喔！媽，你看爸啦！」
「我來洗碗就好了，只是幾個碗筷而已！」
「孩子的媽，家恩過幾年也要嫁人，總要做一點家事，總不能你也陪嫁吧！」
「家揚，你最近跟齊妮怎樣？怎麼都不帶齊妮一起回家吃個飯呢？」媽媽看到家恩嘟著嘴也看家揚不發一語，連忙將話題轉向。
「還好啊！只是都忙！好久沒見了，通通電話而已！」
「那你工作順利嗎？家恩說常聽你一個人在房間裡說話，打電腦不要打太久，當初就反對你讀資訊，看你現在都一個人對著電腦，很擔心，偶爾也到外面走走啊！別一個人悶著，不然也跟朋友打電話聊聊天！」
「孩子的媽，發生什麼事了嗎？」爸爸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媽，你別擔心，是家恩多事，我都是用電腦和同事在談事情，不是一個人自言自語，不會發生你擔心的事！」
「這樣最好，怕你都一個人悶著，會悶出病來！偶爾和齊妮還是什麼朋友的，到外面走走會比較好！」
「好，媽──我會啦！」家揚還是悶著頭吃飯，看在媽媽的眼裡不知道有多擔心這個「悶」兒子。
因為爸爸的堅持，洗碗還是由家恩來做，但家恩嘴裡嘟嚷的說「爸爸、媽媽重男輕女，哥也有吃飯啊！怎麼沒叫哥洗碗………」
「家恩啊！洗完碗來吃水果！」媽媽將剩菜改換小盤子，並將桌子擦拭完後，從冰箱拿出切好的西瓜往客廳走。
家揚吃了幾塊西瓜，藉著工作沒完成又回到房間。媽媽看著這個兒子走上房間後，跟著孩子的爸說「孩子的爸啊！你不覺得家揚有點奇怪嗎？」
「怎麼奇怪？」
「在公司我是不知道，但家揚這陣子在家工作，幾乎都只待在房間，我常常經過房間，老是聽到他一個人在講話，內容聽起來不太像是在談公事，有幾次我偷偷打開門，看到他沒有在打電腦，反而是對著「空氣」在講話，連家恩也聽到家揚一個人在房間裡不知道對誰講話？還以為齊妮在房間！這孩子會不會悶壞了！」
「孩子的媽，你先別擔心，我找時間看看也找時間和家揚談一談，不然孩子都三十歲了，叫家揚把齊妮娶回家，就有人和家揚一起做伴了，你別擔心，我來處理！」
「媽媽」這個職業，大部份都有與天俱來的敏感性，當她嗅出在孩子身上有不尋常的味道，擔心就成了職業病，老是猜著孩子可能面對的問題，老想幫孩子打開這繩結，好讓孩子們能一路平順，但長大的孩子面對自己的問題，老是怕父母擔心，想獨自面對，在許多家裡這「躲迷藏」的問題遊戲，幾乎每天都不厭其煩的上演著。
2007.02.13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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