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我,可能會誠實點,對於某些感傷我不能隱瞞
家父的背景與形象就如同他所信奉的關聖帝君,在我還沒背熟ABCD時,就摸透土製手槍的觸感了,而他的結拜兄弟來來往往,不論是分隊隊長還是些刺龍繡鳳的,始終陌生,但是我依然敬畏我父親,並不只因為偷些零錢而劃上橡皮水管痕,而更多是因為他對我的期望與失望,可惜動脈中的血液沒有所謂的骨氣,只有家母潛移默化矯情的婦人之仁,這種矛盾使我更加的彆扭,一方面試圖用所謂的學歷來證明我的存在,卻又把自己封閉在個悲涼的世界憤世忌俗,就這樣尷尬的,陪伴了我幾年,直至家父因故必須截肢,他開始卸下所謂大哥的責任,重拾那慈愛,只是我骯髒的眼睛,拒絕了這機會,後來咱倆一直沒有談過,除了因為濃烈酒精使得他自顧自的誇耀那往日的逞兇鬥狠,當然,我沒聽進耳
記得那天早上,為了跟女朋友吃飯,跟家父大吵一架,再狠狠的甩上門,當時我沾沾自喜的模樣,更鮮明的突顯我愚蠢的有恃無恐,當然那個午後我過的相當快樂,直到手機鈴聲魂不守舍的淒鳴,我無法分辨哭泣聲中的字句,只知道在計程車上的空白是我此生最長久的一次,在榮總的急診室,那人的表情很平靜,平靜的令我恐懼,死因:心臟衰竭,而身旁的哭泣聲洗淨了所有思緒,我只是站著,然後站著
頭七那禮拜,我把房門給鎖上,低下頭就是打開電玩主機,不論外頭的各界親友進進出出,我始終沒放下那搖桿,其實我聽的到那閒言閒語,我的不孝顯而易見,那紙蓮花我連一朵也沒有折,只是我還是無法相信,家父他可以這麼輕易的放下我還沒還給他的期望,我沒有哭,只是麻木的在螢幕前,看著那些人物騷動的騷動的,我記得母親說:至少在睡眠中,他走的是安祥的,我卻只是嚥下了口水,然後轉身就走,我不曉得當下的情緒該怎麼解釋,或許那叫無能
火化那天,我從來沒聽過的所謂某聯企業風分堂、戰分堂這些光怪陸離的奇異份子,矗立著,在他們面前對著家父的遺照磕頭,我顯得心不在焉,那早我渙散的連身在何方都不清楚,只知道胸口那譚子是個我渺小卻又巨大的回憶,我曾仰慕,敬畏,然後失敗的叛逆,在法師的車上,我的眼淚才原形畢露,但依然小心的讓那青綠色的瓷瓶承受著
我仍記得下跪時那膝頭的冰冷,還有在殯儀館化妝後家父那場義理,最後我跟我當時的女友別離了,是我用了糟糕的藉口,因為總是會想起,那早的交代與期許,至今我難辭其咎,所以我又給了自己許許多多瀟灑的藉口,因為我違背那儒宣揚千年的虛偽,我想我難辭其咎,我看著家中玄關那尊木刻的關帝爺像,我才瞭解那期望的價值與意義
父親,我很想念你,就算只是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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