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話 後會有期
過了兩小時,雪兒的淚水流盡,車廂內又變得寧靜了。亞力士從雪兒的懷裡抱走詩詩的屍體,放到最近自己的椅子上,然後,再把其他死屍一個接一個的搬到每一張椅子上。
“好了!我們要繼續走了。”亞力士回到雪兒身旁說。
“去哪?”
“最前面的車廂。”
“不,我動不了,我怕。”
“我會一直陪伴你,不要怕。”
“不是這樣… 我怕,我怕就是。”
“來吧,我扶你。”亞力士伸手示意坐在地上的雪兒也要舉出她的手,借力再站起來。
“不行,我真的不行!我真是很害怕極了。”
“來吧!”亞力士見她不願起來,便脫下背包,轉身背向她,然後跪了下來。
猶豫了一會的雪兒終於鼓起勇氣,上了亞力士的背上去。那種感覺,彷如回到了那年小時候的情景似的。這樣,亞力士把背包挂在胸前,踏著沉重的腳步,走到通往最前方的車廂的門前,回了頭。雪兒也跟著回頭,二人看了看已在遠處、躺在椅子上、長眠的詩詩,依依不捨的離開了那車廂。
來到了最前方的車廂,但這車廂內的環境依然沒有與別不同,只是沒有死屍陳列在此。二人看見一群穿上黑色披衣、披衣上的帽子蓋著頭部,萬分像巫師般的人們站在通往駕駛室的門前動不也動,還有些則各自坐在椅子上,他們也和站立的人們一樣不作舉動。
“怎麼辦?”雪兒心知不妙,輕聲地說。
正當亞力士欲回答時,列車內的廣播宣告將在不久後到達下一站的月台。與此同時,那群群眾的其中一位動了,而且慢慢地朝向二人那方步近。二人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可是那人的步速漸漸加快,亞力士心知情況不利,沒有放下雪兒,只好還背上著她,漸漸靠近離開車廂的門,以便隨時逃命。
車速漸慢,那人腳步不穩,阻外了他走近二人的進度。列車終於停站,車門也隨之打開,亞力士決定離開,欲衝向與他們相距約一米五的車門。說時遲,那時快,那像巫師的人已來到車門前,阻擋二人的去路。那人的左手一揮動,還背上雪兒的亞力士隨即跳後,胸前的背包像被利爪割開一樣破碎。
背包內的東西,破的破了、飛散的飛散了,沒有任何物件留下。二人驚訝,回頭再看那人,只見一個身高一米八,脫下了黑色披衣的獸面人站在他們跟前,還目露兇光。二人雖感到驚怕,但不一會卻不可思議地鎮定下來。牠進一步,亞力士退一步,雪兒則在那頭怪物還未進攻前,替亞力士脫下被抓破了的背包。後退無路,只好孤注一擲。怪物忍受不了亞力士的挑撥,再次襲擊二人。亞力士找緊機會,躲過怪物的爪擊,馬上朝向車門那方衝去。怪物的殺意汪盛,隨即轉身,揮動右爪。
亞力士為了避免雪兒受到傷害轉身跳開,剛巧利爪在亞力士的胸前略過。剎時,二人已經到了車門前。亞力士明明白白的知道若他們二人一起跑出車外,充滿殺意的怪物定必也追趕過來。
“先走!”亞力士一邊放下雪兒,一邊輕聲地說。
那頭獸面人毫不留情,誓要把二人殺死。亞力士再次躲開了獸面人的利爪,接著左手一掃,擋開怪物的右手,然後上步,伸出右手,一掌打在怪物的胸前,右腳一掃,馬上把牠摔下,怪物應聲而倒。
亞力士馬上轉身跑向雪兒那方欲把雪兒帶走,可是另一頭獸面人已經不知從何處跑了過來,還有意先把雪兒殺掉。亞力士人急智生,從地上拾起由背包掉了出來的三摺傘,隨即按鍵伸長卻沒有張開,像棍棒一樣,打擊在另一頭怪物的頸部。雨傘斷了,怪物失足跌倒在地上。
亞力士察覺雪兒已經發呆了,便一手把雪兒推了出車外,與此同時,車門亦關上了。剛被摔下來的怪物也爬了起來,再次襲擊亞力士。手還拿著斷了的支幹的亞力士看準機會再次回避,然後把斷支貫穿怪物的心臟。怪物帶著斷了的支幹倒地不起。
列車開動了,另一頭獸面人看見同伴死去,不敢輕舉妄動,一邊往後退,一邊高叫起來,彷彿求救似的。所有穿上黑色披衣的人們聽到了那頭獸面人的呼叫,無人不活動起來,然後脫下那黑色的披衣,露出牠們的真面目。眾獸面人目露兇光,誓要手刃仇人。
“後會有期… 雪兒!假若我還有命的話… ”亞力士面向眾獸,卻自說自話。
雪兒目送亞力士身處的列車離開,淚珠也隨著迅速離開的火車而形成的風飄走,只留下雪兒一人。剎那間的震撼,一段段的回憶,一口氣湧現在雪兒的腦海內。一時接受不了事實如此殘酷的她,無力站立,不自覺地跪了下來,雙手按在地上,低頭落淚。
不到一會,她漸漸感到雙掌有剌熱的感覺,記起了不在意的事實,隨即起來走動走動。情緒低落的她清清楚楚知道不可以辜負亞力士美意,轉瞬間,化成了一種誓要求存的動力,一種定必重遇的希望。她馬上脫了左腳的鞋子,踏在地上,然後以手錶計時。
“二分十八秒一四。二分十八秒一四以後,便有剌熱的感覺。”她一面穿回鞋子,一面說。
她細心觀察整個月台,注意到有三支方形大柱子位於月台上的左、中、右各一方,而自己身處的位置正是月台的右方支柱的附近。
突然,她聽到遠處傳來了女性的哭泣聲。她馬上躲在某柱子的背後,偷看究竟。雪兒遠遠的看見彷彿有一女子般的身影在另一條柱子的背後,她本想走近再看過究竟,可是她沒有這樣幹,因為她察覺到有些莫名其妙的石像被放在月台上。
“人形來的?為甚麼那些石像全都穿上了衣服呢?等等?有的穿了校服,看似是學生來的。警察,武士,甚麼也有?”雪兒心想。
當再次偷看那個身影時,那人已不見了,可是她卻看見一條彷彿是大蟒蛇的尾部在那條柱子的後方閃過。不久,一頭上半身是女郎,下半身是蟒蛇的怪物在雪兒的眼前出現,幸好那頭怪物背向雪兒,看似沒有發她般現往前走。雪兒馬上再躲起來,繼續觀察牠的舉動。
“甚麼?難道是古希臘神話的蛇髮女妖,美杜莎?牠好像到處找尋甚麼似的?難道已發現了我?”
“不!若是真的,她應該走過來,把我變成石頭。”
雖然她感到疑惑,但仍專注那妖怪的一舉一動。為了不讓那蛇髮女妖逃出視線範圍外,雪兒只好小心翼翼跟在女妖的背後。她從右方的柱子走到在中央的柱子旁,看見女妖走到左方的柱子附近停了下來,她也停留再作觀察的女妖的舉動。此時,她發現自己原來已走近一位武士打扮的石像旁,便拿走他的日本刀來作保護自己的武器。她細心檢查那日本刀,確定沒有石化,而且還鋒利無比,刀刃上則刻上了些字體。
“真一文字?”
此時,女妖又再動了,牠轉身朝向雪兒的方向走近。雪兒馬上後退,右方柱子,彷彿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一樣。不一會,她看到有一燈光迫近,心知另一班火車將在這月台停站。她明白到此刻,正是一生中最為難的決定,因為她不想再跟那女妖糾纏下去,也不想隨隨便便的乘坐火車逃去。
“火車快來了,女妖也發現了我。若我逃上火車,我可能永永遠遠也無法再與敏敏重遇。不走的話,早晚也會被石化。若把牠引到火車內,然後在火車還未離開前逃脫,那不是行了嗎?”
雪兒還沒有下定主意,一不留神,女妖不知去向。女妖因為移動,蛇身與地面磨擦的聲音越來越響亮。
“後方!”
雪兒彷彿聽到一聲音在耳邊傳來似的,與此同時,她也看到地上有著女妖在燈光下映照出來的影子。雪兒二話不說,馬上跑進石像群中。那一瞬間的動作,全非女妖意想之內。女妖心有不甘地繼續打尋牠的獵物,而雪兒幸運地逃到左方的柱子隱藏起來。
火車也到了,可是那不是亞力士身陷的那一班。所有從車內逃出來的人們無一不看見女妖,女妖也看見他們。結果,從車內出來的人們大都被石化了,餘下的只有跑回車內。然而,女妖並沒有追趕他們而走進列車內,只在附近等候等候。
“果然,與傳說中一樣,只要看見牠的眼睛,便馬上變成石頭。如今,牠不追上車中,彷彿守候著,不讓我逃進車內似的,看來牠非要把我變成石像不可。那麼,我已經不可能逃上火車裡去,也不可能引誘牠上火車。等等!為甚麼牠能夠停留那麼久也沒被焚燒呢?看來月台上有一些感應器,只會探測得到人體的溫度。”
火車開了,月台上又餘下雪兒和蛇髮女妖二個而已。女妖不再守候,繼續捕獵雪兒。雪兒自知要殺掉牠,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雖然她拿了武士的日本刀,但她又不懂劍術。儘管從前曾看過不同的書籍,而全部都是有幫助的,還是不可行,因為她只要走近那蛇髮女妖,女妖必先把她變成石頭。她除了監視女妖的舉動,還留意四周的環境情況。雪兒發覺自己已經來到那個在剛來時已發現的男警員石像旁,便從那警員石像的腰間,拿取了它的電筒、手槍和配上了六顆子彈的上彈器,接著她在那石像的胸前拿走對講機後,細心檢查那些東西被石化了沒有。
“好了,全都沒有事。那麼,現在可以推想,那頭女妖只能把生物變成石頭,而且還只可以在某距離下才能做到。”
不久,雪兒找到了女妖不留神的良機,走到右方的柱子後面,然後用手槍描準背向她的女妖的頭部,戰戰兢兢開火。可是,因為她十分緊張,忘了解除安全鎖,錯失了良機。
女妖繼續向前搜索,仍是不果。雪兒尾隨來到了中央的柱子旁時,女妖再次停步。中心只想著亞力士曾對自己說過的話的雪兒,一鼓作氣,再次描準女妖的頭開了火。無奈,雪兒白費了心機,蛇髮女妖彷彿知道雪兒用手槍射殺牠,竟然徒手把子彈接下來。掉了子彈的女妖連忙衝向雪兒那方,被發現了的雪兒,看見女妖衝趕過來,頓時害怕得雙腿動不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雪兒孤注一擲,手拿亮著了電筒,一邊閉上自己的眼睛,一邊對準女妖的雙眼照過去。當她聽到女妖淒厲的叫聲,看也不看,馬上轉身強迫雙腿逃走。雙眼極度刺痛的蛇髮女妖一手蓋著雙眼,一手瘋狂舞動,邊走邊叫,打碎了不少石像。
與此同時,已鎮定下來的雪兒不慌不忙地不停從石像們身上找尋小袋子和大量化裝用的粉撲、粉底,總以言之,凡是粉狀的東西,她便拿取。及後,隨即跑到左方的柱子,安安全全的躲起來,然後把對講機拆開,改動內裡的線路。她把揚聲器直接地與開關連接上,馬上再把對講機安裝好。
接著,她把全部得來不易的粉末弄進子袋子裡,袋子裡滿是粉末。不一會,女妖也回復了視力,而且還充滿了殺意。牠四處破壞、四處走動,為的只是要把雪兒找出來。雪兒察覺到女妖的聽覺和視覺異常敏銳,所以她每一個舉動也加倍小心。她逃到了碎石堆中,然後拿了好幾塊放進小袋子裡去。
良機又再次降臨在雪兒身上來,雪兒把放了石塊和充滿粉末的小袋子投擲出去,女妖聽到有物件從後接近,充滿自信地轉身,利爪亦隨之揮動。袋子破開,粉末四散,散落在女妖的頭上,粉末也進了眼睛。說時遲了,那時還真快,雪兒跪在地上,把開動了被改裝過的對講機推出去。朝著女妖的方向,在地面上滑過去的對講機不停地發出刺耳的聲響,女妖的耳部烈痛,頓時聽不到任何聲音。此時,雪兒還在安全的距離下,描準蛇髮女妖的頭部開了好幾槍。然而,真的不知道這是幸運,還是不幸,女妖的雙眼各中了槍,瞎了。
痛若萬分的蛇髮女妖在毫無抵抗下,刀光一閃,頭顱被斬下去,倒在地上滾動。不懂劍術的雪兒再次拔槍對準女妖的心臟開了數槍。槍聲伴送女妖的頭顱滾出月台外。寶刀空揮、回鞘,餘下來的屍體亦倒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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