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拾捌的雞眼不早洩 習慣把東西摔壞。 用文字回溯 抵抗時間的輕聲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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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陣子看見莉莉周要重出江湖的消息，新的單曲、演唱會，覺得十分不可思議，好像你以為已經輪迴投胎的魂魄，又在夜裡出現在電視機裡，一如既往，慢慢爬向你面前。

十年前，千禧年，世界焦慮，末世感無所不在，末日謠言甚囂塵上，日常生活的話題總會有：「世界末日前一天，你要做什麼？」這樣的問題。那年看最多次的電影就是《青春電幻物語》，在岩井俊二的電影裡，破落的Yen Town還冒著煙，Chara還繼續唱著歌，淺野忠信擁抱著Chara，身上的黑色羽毛隨著槍響，飛滿天，然後是《青春電幻物語》中，現世的地獄；而天堂在哪？在莉莉周的歌聲裡，在大草原上，在風中，在滿桌的甜點裡，他們要往天堂去，卻墜落在電塔上，在演唱會外，在廢工廠裡。天堂在哪？十年之間，聽著Chara的專輯裡，有淺野的歌聲，有孩子的歌聲，翻著若木信吾拍的淺野忠信，他赤裸坐在浴缸裡，Chara坐在浴缸邊緣，非常親密，連水聲都蒸發了般的靜謐。

過沒幾天，就傳來兩人離婚的消息。Chara發了單曲《Breaking Heart》。

記得十年前嗎？篤信一報還一報的年紀，辜負人，然後被辜負，愛人，然後再恨透一個人，無處不瘋魔。十年過去了，好像所有人都不再瘋狂，相繼投入工作、穩定的愛情、清心寡慾的新思潮中，我也在一段關係裡慢慢穩定，只能在聽著Salyu新專輯的時候感嘆：「這年頭越來越少人發瘋了，所有簫婆都從良了。」以前一爆還一爆的日子過去了，看得越來越開，越來越淡定。十年之間，看過無數張帶著大耳機站在草原裡的照片，像班雅明預言的，網路是一片無限延伸，無止無盡的大草原，草原上，站著無數個少年，帶著耳機，聽著一張又一張越來越無感的Salyu專輯，如同時下流行的照片，彩度越來越低，景象越來越模糊，人，越來越虛無。

像是失去方向一樣，像是失去一個敵人一樣，望向遠方，只看見一片天空，和草原，上面什麼都沒有。越來越讓人懷疑，這樣是正常的嗎？所有的人都好了嗎？所有剩下來的人，都是完好的嗎？誰是壞掉的呢？輕輕的問一句...只有我是壞的嗎？應該不是吧，Chara和淺野忠信不也離婚了，還是說...沒有人是好的呢？那現在的寧靜是和平還是空虛呢？什麼時候又會再崩毀呢？

世紀末結束了，十年過去，莉莉周再臨，音樂聲響起，十年後，我們也終於了解天堂和地獄本來就是一體。末日沒有降臨，千禧蟲死去的屍體已經輪迴成無所不在的寓言：2012或殭屍或蔡明亮電影裡的那攤似有慾望在其中流動的死水。然而人們，依舊走路吃飯做愛，瘋著的人繼續活了，活著的人繼續瘋了，有些人提早離席，有些人遠遠逃離，我們似乎不再對世界焦慮，不害怕天堂離去，不害怕末日來臨。

只因為在每次呼吸，呼吸，呼吸時都清楚明白

我們每天每天每天 都更接近毀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