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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1-15 03:27:41| 人氣1,39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樹生藤死死也纏─《花神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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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客家山歌這麼唱,「藤生樹死纏到死,樹生藤死死也纏」,以樹藤生死纏繞,譬喻世間情愛堅定的善男信女,互不離棄。電影《花神咖啡館(Café de Flore)》令我想起這段唱詞,可卻完全翻轉了愛情存優汰劣的層次。愛情究竟是至死不渝?或致死不渝?在戲中,有精彩詮釋。


故事平行開展於兩條時空各異的敘事線。其一,發生在現時的加拿大蒙特婁,DJ Antoine懷擁自己深愛的女子Rose和兩個可愛女兒,過著平凡無憂的日子。其二,早在1969年的法國巴黎,Jacqueline生下一名患有唐氏症的兒子後,便遭丈夫離棄,為母則強的她,從此獨力扶養孩子長大。有趣的是,透過導演Jean-Marc Vallee的手中針密密穿鑿,兩組人生命運線如幻似魅地開始錯置交織。

說及愛情,或許不少我們期盼的是,在不刻意的探求中,累積彼此深厚的理解,愈發確定對方就是今生唯一,所謂「靈。魂。伴。侶。」;Antoine眼中,Rose就是令他快樂完滿的靈魂伴侶。可在Rose之前,青梅竹馬的前妻Carole彷彿也在同樣的位置上,兩人相知相守超過二十年。離開後,難捨舊情又無法對新人懷恨的Carole每到夜晚,反覆作著相同的惡夢,夢中的她表情痛苦扭曲、無聲嘶喊,而後再從夢中驚醒或跌入更深的昏厥;Antoine也被罪惡感徹底鋪蓋,自責親手毀去三人的幸福。於是,Carole尋求靈媒為她解夢,Antoine則接受心理諮商。我看著想著,當靈魂伴侶,再不能為伴,靈魂是否也將遭到撕裂,又或者覓尋靈魂伴侶的執念,本身即是最惡意的暗示?否則倘若愛情終究開到荼蘼,那麼出口又在哪裡?

Jacqueline不需要愛情,愛情若是一種彼此需要,她已在兒子Laurent身上,看見全心全意的依賴,純粹而毫不掩飾。所以,她總喚自己的兒子「情聖」,能讓一個女子甘心為他牛馬。然而母子之間並非毫無罅隙,當一名同樣患有唐氏症的女同學現身Laurent的班上,小女孩便像命運起手一拋,埋進罅隙中的種子,逐日發芽茁長,撐隔開Jacqueline和Laurent母子的親密與默契;出於驚訝和疑慮,母親不得不出手終結兩小無猜之情。

自此,兩則看似平行的故事,出現虛實巧妙對應,透過導演精心設計,從音樂流貫到影像併疊,兩名身處不同時空的女子,都遭逢失去「專屬之愛」的鉅痛。畢竟佔有慾的悲劇性,在永恆不可能佔有,是以當佔有慾徹底佔有一個人的一輩子,那便注定了此人此生,將終逝於一無所有。

而回頭再問,愛情是否真真值得一個出口?那麼這部電影便要觀者去想:感情中的先來後到,何以成為一個道德判準上的命題?在片中頗具新時代信仰的思維裡,或將兩則故事視為因果,明瞭愛、情、慾流動水,纏到死死也纏,遠不一次好好的道別,過不去的終究只有自己。

可好好的道別是多麼困難。有次我對你抱怨,上回見面分開時,還沒下車電話響起,下車後,回頭看你,在機車上接手機,甚至不太確定有沒有與我說再見;你倒笑說,這令你想起小時候一次從外婆那兒離開,返家車上也為著外婆沒與你說再見,難過賭悶氣兀自地哭。於是那瞬間才明白,面對你,我的心情竟變得如此幼稚。說到底,我們都自私。

幸好,音樂總在緊要時刻成為救贖。

除了不落俗套的敘事功力之外,本片值得一提的,莫過於導演個人音樂品味的貫徹執行!男主角熱愛音樂,更是以此為志,成為一名DJ,讓全片合理充斥各種音樂類型,從Pink Floyd到Sigur Rós,再到迷離的馳放或跳躍的派對音樂,皆和影像平起等重,牽勾著觀情緒直到戲散了,Sigur Rós的Svefn-G-Englar,夢遊者,it's you it's you仍如雨水般落在身上、打濕我的眼睛。

(2013.01.13)
2013.01.16


台長: 愛斯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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