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問豬頭翔先生有沒有看周末的「雙英辯論」,答案當然是沒看……,用屁股想(對於想不到的人,豬頭翔先生可沒有拐著彎罵你的腦子沒有我的屁股聰明的意思)都知道結果的事情,有什麼好看的。
基本上,如果你把「雙英辯論」當成什麼民主社會的政治事件,那你就完全搞錯方向了;簡單說,「雙英辯論」是仍舊在儒家禮教控制下的台灣社會,類似「羅馬競技場」的娛樂事件罷了。
娛樂事件?怎麼說?跟儒家禮教又有什麼關係?
其實人類喜歡看鬥爭競技是一種天性,西方社會從古代就有「競技場」的文化,延續到現今,歐美各國的職業運動的商業規模,都是大到華人社會無法想像的。然而華人社會(包含台灣),在儒家文化長期薰陶下,「娛樂」和「競爭」都被視為是儒家提倡的「進德修業」的大敵,而一直被壓制。柏楊就曾經提過,在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戰勝日本的中國人,居然不知道怎麼慶祝勝利,只能在村裡面點起營火,一堆人呆呆的圍坐。
這種文化在民主化的台灣雖然看似稍有改變,但千年累積下來的意識形態卻很難有根本的變化;結果就是台灣人還是很不會娛樂自己,甚至是鄙視娛樂自己。例如棒球,在原生地美國,是一種娛樂、一種生活,但在台灣卻變成一種被聯繫在國仇家恨上的奇怪活動。很多人認為台灣的職棒一直搞得不上不下是因為台灣市場太小,然而美國的鹽湖城僅僅四十萬人左右,卻能養起NBA等級的籃球隊,大台北地區人口又豈只四十萬人的十倍;實際上的狀況是,在台灣看棒球是一種宣洩國族意識的活動,而非生活、娛樂。
不只棒球,台灣曾是流行音樂的重鎮,但始終建立不起演唱會的文化;香港的演唱會一辦都是以十場為單位,但台灣只要在大一點的場地舉辦,就有觀眾稀疏的危險。而在美國是超大型娛樂工業的影視產業,在台灣卻由一群鄙視商業行為的人所掌控,原本目的是讓大家開心一下的東西,忽然因為儒家醬缸而成為「文以載道」的另一種工具。
「寓教於樂」,很顯然,受儒家文化影響的台灣人,沒辦法進行單純的娛樂活動,所以進行任何都要價值觀被肯定的「成果」。所以看李安電影、看王建民投球,是為了支援「台灣之光」;閱讀小說、看電視劇,是為了理解人生、經世救國;就連出國遊玩,也得掛上「遊學」的招牌。好像少了目的的純娛樂,就是對不起人都羞赧事情。
但是人有娛樂的需求啊,結果台灣人就把政治競爭,當成美國的職業運動來看了,而蔡英文、馬英九、陳水扁、胡志強這些人,在台灣人心中是儒家系統的「聖君(或昏君)」,功能上卻更像籃球之神麥可喬丹、速球王諾蘭萊恩、不朽四分衛喬蒙大拿。民進黨和國民黨的支持者,也更像紐約洋基、洛杉磯湖人或是達拉斯牛仔粉絲團。
當然,雖然在行為上,台灣人瘋政治像是美國人迷職籃、職棒,然而心態上還是不改儒家文化,於是本來像是欣賞職業運動對抗的活動,被賦予了「憂國懷民」甚至是「消弭罪惡」的偉大意義(正因為這種偉大意義,這些人才能接受這樣的「娛樂」方式,別忘了,「娛樂」在他們心中是一種罪惡)。很多人都咒罵台灣政黨惡鬥,其實以這種意義存在的政黨政治,一定必須要有這樣的對抗性,被儒家思想長期薰陶下的台灣人,必須相信對手政黨是邪惡的,才能投入足夠的情感,去引發的戲劇張力來產生強大的娛樂價值(也因為這樣,台灣人嚮往的政治和解,從來不是折衝妥協,而是一定要對方服從在自己的想法之下)。
用這個角度去看「雙英辯論」,你就可以理解台灣人想看到的是什麼了,不是為了更理解ECFA來作為自己對此議題決定的參考,因為會看的人很明顯都已經決定好自己的立場了──不管懂或不懂這個議題,而對此議題沒興趣的人根本不會收看這個節目。
從職業運動的角度來看雙英辯論,你就可以理解為什麼台灣媒體在此時把政治版搞得像體育版一樣,不但有賽前預測,還有賽後講評。不過基本上政策辯論本身本來就沒有輸贏的關係;政策辯論又不是國小的辯論比賽,有裁判依據參賽者的口條、儀態、說理來訂勝負;民主國家的政策辯論,是為了讓選民更理解政策以作出最終的決定,問題是雙英辯論根本與ECFA簽定毫無關係,執政的馬總統根本不會因為一場辯論影響自己的政策決定,而人民也沒有因為他們看了辯論會有新的決定,而去改變政策的手段,不管媒體怎麼渲染,不會影響政治決斷的活動就不是政治活動,而只是一場娛樂秀。
可笑的是,這種沒有勝負可論斷的娛樂秀,媒體也可以大張旗鼓的去論勝負,不過因為沒有勝負的標準存在,媒體當然要挑自己客戶(讀者)喜歡聽的聽了,於是統媒說馬贏、獨媒說蔡贏的結果其實早就可以料到了。豬頭翔先生比較沒想到的是,這種大家應該都知道結果的事情,居然會有媒體跳出來質疑對方的「勝負判定」,基本上兩造的「勝負判定」(民調)根本都是投其支持者所好「製造」出來的,質疑對方的「勝負判定」不也是引人家來質疑自己的……?
結論?台灣人要讓台灣變成更有品質的國家,最好先放棄這種毫無品質而且毫無樂趣可言的娛樂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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