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九日早上十點多,匆忙的步伐帶著我走入療養院的105號房,由於這是父親出院後更換的床位,我花了點時間找到,走進去看著瘦弱的父親閉眼休息,我決定不打攪他,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電腦,準備等一會兒他醒來時,播放電影給他欣賞。
隨著指針跳動、空氣幫浦的作動聲,以及長廊外傳來護士急促的腳步聲,進入安寧計畫的父親,似乎並未受到太多關注。而我也注意到,父親動也不動的閉著眼,到底是沈睡還是‧‧‧‧往生。不好的念頭閃過,我開始對著耳朵輕喊著,並試圖搖醒他,直到我發現他的嘴唇氣色有異,我開始去找護士,儘管父親身體仍有溫度,但卻透著幾絲冰冷。
約十分鐘後,護士走入病房觀察,對著我搖了搖頭,頓時我的淚水奪框而出,顫抖著撥打電話給哥哥,請他們儘速到療養院來處理後事。按照父親遺願與安寧計畫內容,我們並未給斷氣的父親急救插管,只因我母親曾在這樣的痛楚中辭世,父親決定安詳的離開,而不是在走入人生最後階段承受折磨。
在安寧計畫的護士抵達確認死亡後,殯儀館的人員也在兩個小時左右抵達,此時療養院方也替父親換上衣服、褲子,看著父親逐漸冰冷僵硬的身體與臉龐,我的淚水一直在臉上打轉,索性掛上黑色墨鏡,就這樣站在病床旁守著他,心理有千萬個思緒湧入,心想著往生的母親來接他、心想著菩薩在晴空中望著他、心想著父親勢必掛念母親中秋佳節孤寂,因此決定告別我們去找她。
我很遺憾沒能在最後一刻陪著父親離開,他最終是在嗎啡作用的藥效下,昏昏沉沉的辭世。但我仍深記得他曾說過的話,也告訴我他明白我的用心與情意,在我上個月來探望時,他似乎預見可能是最後的一面,慈祥的告訴我,照顧我、看護我們孩子好好長大,是老天對他的最大回報,爸爸我永遠愛你,無論何時何地,對你的思念與感恩都不會忘記。
(與父親最後一次合照,是七月底在醫院裡,如今懊悔著沒能多陪他一會兒,多說幾句話。。。。)
陳慰蒼
民國十年十二月二日生、民國一百年八月二十九日辭世。
擁有四個兒子、五個孫子、三個孫女分住全美各地。
對他的下一代而言,是最棒、最偉大的父親,我以我的父親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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