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回台灣見老同事,卻意外接觸老本行,被昔日老長官拉到宜蘭去,參與AUDI TAIWAN舉辦的AUDI R8試車會。雖說上回並肩合作已是8年前陳舊往事,但許多默契與觀點,很自然地契合一起。暢談昔日種種之餘,目睹這場官辦試車會的感觸良多,與K老大交換心得後,決議寫篇文章談談我以前最熟悉的「試車」。
由於長年旅居美國,又以自由撰稿身份和各家車廠接觸頻繁,從台灣這個市場跳到幅員廣闊的北美格局,自然在份量上不可同日而語。當然站在車廠方面,期盼汽車專業媒體褒多於貶,且褒還不可沒有貶,關鍵在於汽車媒體本身建立的威信,是架構於文章深度、照片美感及採訪分析,若無法以具公信力的筆觸說服車廠,又何能撼動消費者游移的目光?
因此,在申請試車這步驟上,車廠均採取小心翼翼、謹慎處理的態度,務求今日借出的單位,是能為本身產品提供客觀性評鑑的媒體。換句話說,只要獲得車廠方面認可,對於往後取材與採訪配合上幾乎是橫行無阻,而在出席官辦活動時,得到的也是高層信任與誠懇諮詢,有關申請細節與接觸過程題外話不多贅述。
過去在台灣試車時,多半試車手採取土法煉鋼模式,嚴格說僅半天不到光景,得針對外型、內裝、空間、操作介面、音響、動力、操控、噪音振動抑制;乃至於技術成分的價值等來彙整測試,若以晨間9點領車到上路,進而抵達指定地點拍照,剩下的測試時間有多少?思索過去的記憶裡,多半不超過30分鐘,其間包括過彎、加速等制式測試,若有閒暇進行煞車測試,剩餘的人車介面、內裝、音響、空間等其他部分,只有在移車、還車時點綴性觀察,這就是筆者觀念中的試車。缺乏公信力嗎?也不盡然!隨著經驗累積下,每個車廠設計都有偏好方向,這也造就經驗老手振筆疾書,而新人難以成長的窘境。
近年來台灣汽車雜誌測試作業事故頻傳,迫使部分車廠在商借車輛時戒慎恐懼,一旦意外發生時,從試車稿、附送的廣告頁到行銷手法,均淪為雜誌商與車廠的談判籌碼,那此時筆者得質疑,這樣立場偏頗的試車報導,真是讀者車迷愛看的嗎?難道他們會傻到分不清一篇廠商特輯與試車報導的差異?
在車廠逐漸下探對汽車媒體的容忍臨界點,官辦試車變成賞車活動,攝影師透過「慢快門」捕捉車輛動態、最後來個千篇一律的角度照收工,那頭疼的試車稿不單考驗業界的感官觸覺,更考驗到文筆功力,這樣的結果又真是達到雙贏嗎?
丟了諸多問號,把自己在美國所見所聞陳列比較,或許可解答出,為何諸多國內汽車雜誌撰稿時,會大量參考國外試車報導的原因:這是個某上班日清晨,睡眼惺忪的我被電鈴聲吵醒,公寓車道前停著一輛新車,調度公司派遣代表交出鑰匙並遞上同意書,內容是在「一周期間」的媒體試車裡,不得將車開出美國國境以外,若有超速罰單或引發的官司個人自理。試車期間發生意外的話,請通知調度公司處理。
我規劃的測試,包含連續24小時運轉的行駛測試,還要開入崎嶇路段感四驅機能,算是相當嚴苛的旅行。在長達三天時間裡,筆者翻山越嶺、晝夜狂奔,最終將沾上一身灰泥、汽油耗盡的原車歸還,沒有聽到任何抱怨與不愉快,相對地汽車公司所期待的,是這趟旅行拍出的照片和報導。
說到替媒體進行試車,我以前菜鳥進階到「試車手」前,是當了足足半年的「拭車手」,在攝影師拍照前負責移動位子,幫車子擦乾淨,這是新進編輯要負責的工作。此外,還要拿著測音表、捲尺和紙筆,把車子的尺碼、空間和配備等項目記錄下來,把資深前輩無法顧及的部分完成,足足等好久才坐入駕駛座實際體驗動態表現。
不過,現在生態是部分膽大的新人,領車後直接幹油門狂飆,然後要攝影師拍他們甩尾,結果拍下的都是撞車慘狀,然後讓老闆和高階主管去汽車公司賠罪,這樣子搞下來哪個汽車公司願意借車?寫出來的東西,都是新聞稿裡面的現有資料,那叫打字員直接照著打就好,要試車手幹嘛?
其實在怪罪車廠不信任前,我覺得汽車媒體就沒有把關,讓一些奇怪的新人胡作非為,正常開車還會撞到,除非是移車時,未發現地下有暗樁而遭暗算,其他撞到還不是惡搞?把馬力強大的跑車電子輔助關掉後,在彎道上幹油門,結果是車子出去抓不回來,回出版社被老闆罵一罵不爽走人,現在的生態已經快要變成常態了!
話說回來,資深老手為何出走?工作沒保障、風險高,而且截稿壓力大,時間不正常,加上許多幹到一個層級發現沒辦法再獲得重視,自然萌生去意,寧可賣車的賣車、開改裝店的開改裝店、投奔報社的、做生意的各自流浪,說穿了現在都是冷眼看雜誌社捅漏子,青黃不接下讓新手上路,自然會付出慘痛代價。
真的是有感而發,曾幾何時參加試車會的,竟然都是一堆生面孔,不是說自己賣老,而是汽車媒體界汰換速度太快,快到讓人來不及認識,站在車場立場,如此一堆陌生人怎麼讓人信任?加上大環境不景氣時,往往只得設下限制,逼得一堆小編輯紙上談兵。試車編輯如果再沒一個階段性養成,我相信過不了兩年,台灣就會進入全面性賞車階段,以後車商的車只能看、不能碰,要寫試車自己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