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月,學校有一個軍歌觀摩比賽,現在要選一位指揮,有誰要自願的嗎?」一大早,老師就跟我們宣布這個消息。
「都沒有要自願的嗎?那有人要提名嗎?」突然,我旁邊的那個人舉起了手。
「老師,我要自願。」
「哦!林健峰要自願,有同學有異議的嗎?
「老師,我也自願!」舉手的是李元凱!
自從上次的游泳池事件後,他們兩個就變成死對頭,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只要其中一方做了什麼事,另外一方就會故意唱反調。
「哦!李元凱也要自願啊!那還有其他同學要自願的嗎?」
全班鴉雀無聲,沒有動靜。
「沒有的話,我們就投票決定!贊成林健峰當指揮的舉手!」
全班女生幾乎全都舉手了,而男生部分除了李元凱他們那一群之外,也幾乎全都舉手了。而我,身為他的麻吉,當然是一定要挺他的啊!很明顯的,林健峰的票數早已過半了!
「那麼就由林健峰當指揮。林健峰,你下課去找教官,向他請教一下,軍歌比賽要怎麼準備!」老師在離去前吩咐林健峰應該要做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他爽朗的回答!
「看來李元凱他們是準備跟我槓上了!哼!不過他們是絕對贏不了我的。」
在前往學務處的途中,類似這種話語,林健峰不知講過多少遍了。但我也只有默默的聽著他講,沒有贊成、也沒有反對。
「到了!你自己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幹嘛不一起進來?」
「我不想要進去,我在外面等你就好了!」他看著我,帶著滿臉的疑惑進到了學務處。
站在走廊上,溫煦的陽光灑在我的身上,舒服的讓人就想要閉上眼睛睡上一覺。
我趴在走廊的圍牆上,看著校園的景色,盡可能的讓自己暴露在這份陽光底下,享受著這一刻的溫暖!突然,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
「欸!走了,還趴在這邊做什麼!」
「對了,你為什麼突然想當指揮啊?」我向他提出疑問。
「沒有啊!就祇是好玩而已!」
「好玩?當指揮很累吧!要是我,我是絕對不會去當什麼指揮的!」
「那可不成,我準備要讓你當發音!」
「發音?那是什麼東西?」
「發音就是一開始帶領大家唱的人,我問過教官了,到下午軍訓課的時候會選出來,我打算到時提名你!」
「我?我才不要!我唱歌五音不全的,我才不要在大家面前丟臉!你不要提名我!你敢提名我的話,我們再也不是朋友了!」我的口氣是如此堅決,沒有看過我這樣子的他,也不禁嚇了一跳。
「你真的不要喔!原本我還在想,如果我們兩個一起聯手的話,冠軍的寶座就一定是我們班的了!」他似乎企圖想要軟化我,不過這招對我已經無效了!我還是堅決的對他說:
「我不要!」
軍訓課是下午第一節,從早上的對話後,我和他到現在連一句話也沒有說。原因還不是歸咎於他是一隻大的瞌睡蟲!上課睡、下課也睡!真不知道他晚上都是在做什麼活動,可以讓他一直睡!
但現在,那隻瞌睡蟲竟然不在座位上!除了吃飯之外,我目前還想不出來有什麼動力可以讓他從座位上爬起來!
「同學,軍訓課到視聽教室上課,教官要讓我們看影片!」此刻,他正在講台上報告事情!
「噢!耶!」全班立刻響起如雷的歡呼聲。
到了視聽教室、做好定位之後,才發現教官要給我們看的影片,原來是前幾屆學長、姐們進行軍歌比賽時所拍攝的影片。
大家雖然失望,卻都還是聚精會神的看著。尤其是他,他那專心的程度,簡直就像要把影片內容刻在腦中一樣!看來,他對這次的軍歌比賽真的是很認真。這樣也好,至少他找到他目前的生活目標了,應該不會在打瞌睡了吧!
大約二十分鐘之後,影片結束,教室裡又恢復的光明!
「同學,看完影片,大家對軍歌比賽的流程應該會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現在還缺一名發音,現在請男生起立,每個人都試唱一句……」男教官命令我們男生起立,到前面去唱給他聽。
而五音不全、音痴的我,當然只有被刷掉的份,我也沒多大傷心,反正這是預料中的事!但意外的是,發音選拔到最後竟然給李元凱給當上!瞄一眼林健峰的表情!現在他的臉色,還真是臭到不行!
就這樣,林健峰就頂著那個〝結屎臉〞度過了整個下午!
「喂!陪我出去走走!」第三節下課的時候,他總算按奈不住煩躁,叫我陪他出去走走。
老天爺好像也感受到他焦躁的情緒一般,天空也都灰灰沉沉的,似乎隨時都會下起雨來……。
「真是氣死我了,到最後竟然要跟那個李元凱搭擋!」他生氣的用力槌了一下樹!
「跟他搭檔就搭檔啊!你在怕什麼?」
「我幹麼怕他!」他說這句話時,幾乎是用哄的出來!
「好、好、好,我們家的健峰最勇敢了,什麼也不怕!好不好!」
「還有最帥的!」想不到他在生氣之餘,還會自動要求加話,這倒是令我挺佩服的一點。
「好、好、好,我們家的健峰是天底下最好、最棒、最勇敢、還有最帥的!我這樣說行不行?」我把一切最好的字眼全都搬出來給他,以免他想到時還要我在重講一遍。
「那你喜不喜歡?」
「啥?」我一時還聽不太懂他的意思。
「你喜不喜歡這樣的我?」
「你這麼完美,想不喜歡你都不行!」我以為他隨口問問,再加上他現在正在不爽中,我選擇了最阿諛諂媚的方式回答他!
「那我還真是可憐啊!竟然被你喜歡!」聽到他這種回答,我差一點沒有噴飯出來!雖然,現在口中當然是不可能有飯的!
「拜託!被我喜歡上是你的榮幸好不好!有多少人排隊等著被我喜歡你知不知道!你還嫌我!」我反擊回去,不過說的盡是與事實相反的東西!
聽到我這樣說,他緊繃的臉也笑了出來!
「是喔!原來你被那麼多人喜歡喔!那現在排隊的人到哪裡去了!我怎麼一個人也看不到!」他還故意作出四處張望的動作出來!
「這就不關你的事了!」
「沒有喔!還是說那些人全都是你虛構出來的?好啦!我就可憐、可憐你!讓我這個頭號大帥哥,當你的頭號愛慕者吧!」邊說還邊裝出一付很委屈的樣子。
「是喔!那還真是委屈你了!白痴,不用你雞婆啦!你還是先解決掉你現在的問題,再來跟我說啦!」
講到這個,他的臉色又立刻變了!
「喂!你沒事吧!」我試探性的問他。
「沒事啦,只是我在想與其和他合作,還不如我現在就把指揮這個職務給辭了!我不想害了全班!」
「你現在在講些什麼你知不知道!我不准你講這種喪氣話!」我狠狠地敲了他一下頭!
「你現在根本試都沒有試,又怎麼知道行不行呢?再說,指揮這個職務,是你自己當初自願想要的,如今,你要把他給辭了,這豈不是要讓李元凱他們看你的笑話嗎!這口氣,你忍的下去嗎?」
「可是…我怕到時李元凱會不聽我的命令,到時會害得全班沒得獎……」
「放心啦!你的職位不是比他大嗎?再說,如果他真的不服從你的命令的話,你不會去跟教官講,要求換人!既不會失了面子、又能把他換掉!這樣不是兩全其美嗎!」
「不虧是我林健峰喜歡的人,這麼聰明!來,給你一個吻,當作獎賞!」他作勢將嘴巴嘟了起來,還靠了過來!
「你夠了喔!該回教室了啦!」我又順便打了他一下。
「遵命!」他立刻向軍人一樣向我行起禮來。
「白痴喔!你軍教片是看的太多喔!」雖罵他白痴,但自己卻都已經笑不攏嘴了!
「快走吧!再不走,我們就要遲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走在我的前面了!
「喔!我來了啦!」
「同學,既然我們已經學會唱軍歌了,那從今天開始,放學後要留下來練習,有沒有有反對的意見的?」林健峰以非常平穩的口氣向大家宣告出這個消息。
「可是,我放學後要去補習!」
「我有夜自習!」
「我也是!」
「我也是!」
大家紛紛舉手表示意見,反對聲四面八方從教室湧出!
「我們只留下來練一個小時,如果真的還是不行,那就先走沒有關係,不過事前要跟我知會一聲。至於夜自習,我已經跟老師事先報備說我們班的人會晚一點近教室。這樣還有沒有問題?」
大家聽見老師都沒有意見後,也都不敢再有什麼意見了!
「既然大家都不再有意見的話,今天放學五點在前操榕樹下集合,有夜自習的同學,一下課就趕快去打飯,一樣是五點,不要遲到了!遲到者,男生,伏立挺身十下;女生,交互蹲跳十下。大家記得了!」
等到四點五十分,下課鐘聲響起時,我便匆匆忙忙的往餐廳衝去!因為我是班上少數有夜自習的其中一人。
「等等,周辰旭,你衝那麼快做什麼?」說話的是許志傑,跟我一樣,也是少數有夜自習的成員之一。
「你還問我為什麼要那麼快!等等不是要集合,你還在那邊慢吞吞做什麼?」
「你怕屁啊!我們去添飯是屬於正當理由好不好!再說,你跟林健峰不是好朋友嗎?他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啦!慢慢去打飯就行了!安啦!」
「可是……」我可不想仗著是他朋友的身分而享有一些特權,再說,如果我不挺他的話,還有誰會挺他?當然這些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可是什麼,就這樣子啦!走啦!」
「恩!」
等到我們打好飯菜,跑去集合的時候,已經是五點十分了!看到我們珊珊來遲,林健峰的臉色自然是不怎麼好看。
「說!你們有什麼理由!讓全班等你們兩個!」他氣沖沖的質詢我們,像要把我們給吃掉一樣!
「我們要打飯菜,自然就比較晚才來!」許志傑回嘴。
「那為什麼其他有夜自習的同學就能夠準時集合?而你們不行?下去!伏立挺身十下,數大聲點!」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我們兩個就當著全班的面,乖乖的做完十下伏立挺身。
「回去歸隊!下次如果再有人不遵守規定,下場就跟他們一樣!」
正式訓練開始了!但對於從未受過軍事訓練的我們來說,過程還真是令人苦不堪言!連最平常的向左、向右轉,都有人搞不清楚方向而轉錯邊,當然,下場自然就是……
「下去,交互蹲下十個!」
太陽逐漸西下,一個小時漫長艱苦的訓練總算過去了!
「今天的練習就到這邊為止,不過,有少部分同學還得再加強!請回家自行多加練習!還有,明天也一樣要留下來練習,請先跟自己父母說好,現在,大家可以休息回家去了!」
聽到了可以解散,四十多個人才紛紛拖著長影,返回家去了!
正當我也要踏著沉重腳步離去時,背後有一道聲音叫住我。
「周辰旭,你等等,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們在一棵榕樹下坐下來歇息。
「有什麼事嗎?」我問。
「為什麼你今天集合的時候要遲到?」
「為什麼?剛才原因許志傑不是說的很清楚嗎?幹麼還問我?」
「你明知道我對這件事情很認真,為什麼還要遲到?你這樣豈不是擺明了要讓我難堪了嗎!」他用一種哀怨的眼神看著我,好像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一樣!而且程度上,竟然要用〝難堪〞二字來形容!
「難堪?你有什麼好難堪的!你都已經盡你的職責罰我了不是嗎?」我有一點挖苦他!
「我根本不想罰你的!」
「什麼?你說那是什麼意思?」
「沒有……」他似乎恢復了一點理智。
「我的意思是說,因為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並不想要罰你,可是你這樣做,我卻不得不罰你!你這樣,我真的很難做人!」
看到他這種為難的神情,其實還蠻好玩的!
「我知道你很為難啦,所以你在罰我的時候,我也沒有多說什麼就下去了,不是嗎!下次我會多注意一點的!不然這樣,下次如果我在遲到的話,我請你吃一頓!」
「這是你自己說的!不要後悔啊!」他感覺好像就是要等我這一句話一樣!
「好啊!你這小子!你已經打定我以後一定會遲到,是不是?」我用力的ㄎㄠ他一下頭。
他也沒有反擊,只管在那邊笑!
夕陽的餘暉如金粉般均勻的散佈在他臉上,使得他原本就陽光燦爛的笑容,更顯的耀眼迷人。我看的不禁神遊了一下!
「喂!幹麼一直盯著我的臉瞧?哦!我知道了,是不是看我太帥,被我給迷住了啊!哈~~~」
「我……才沒有,再說,我才不會沒有眼光,喜歡上你這個自戀狂!」被他點破了心事,連語氣都變的有點心虛。
「沒有嗎?寶貝!你上禮拜不是還口口聲聲說你最喜歡這樣的我嗎?怎麼現在改口了呢?」他冷不防的從背後抱住我,再以極具魅力的口吻在我耳邊說道。
我知道現在我的臉一定像成熟的番茄一樣,紅的不能再紅了!
「你……放手」我想掙脫掉他那強而有力的臂膀,不過事實證明,那只不過是徒勞無功而已!
「你害羞的連臉都紅了!旭……」
「你快放手,不然……」
「不然怎樣?」他依然以挑逗性的問法問我。
「這樣!」我倏地用手肘往他的肚子撞,緊錮我的雙手,也在此時放開了。
「嗚…,你下手真重,旭……」他抱著肚子,蹲坐在地上,面帶痛苦的表情說著!
「你閉嘴!不准你再叫我〝旭〞!再叫,我就再繼續賞你幾個拳頭!」
「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幹麼那麼當真。」
看他還是依舊蹲坐在地,我也不好意思地跑去關心他一下!
「喂!你還好吧!」叫他沒回應。
「喂!你別嚇我!」我搖了他一下身子。他的臉突然抬起來,就在同時,我的臉出現了一種濕濕、熱熱的觸感!
「哈!我沒事,這一吻就當作是你給我的賠償!」
他一腳就跑開了,只留下呆坐在原地的我!
「你去死!林健峰!」等我回過神來,他早已跑遠了!
「你別忘了這禮拜六是我的生日啊!」他在遠方大喊。
「你放心好了,我死也不會給你準備禮物的!」
即使他在遠方,我還是看的出來,此時的他,笑的很燦爛!
「那就把你自己包裝起來送給我好了!我倒是很樂意收下!」
「你去死死好了!」
「我要走囉!寶貝!要好好用功讀書喔,不要太想我了!」說完,他就一溜煙的跑掉了。
看他走出校門之後,才驚覺自己也是時候該進教室了。一轉身,才發現有不少同學在看著我!
想也知道,剛剛我跟林健峰的隔空喊話,他們全都聽到了!此時再多說什麼全都是無意義了!我只得一臉尷尬的跑回去教室,留下一群滿臉驚愕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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