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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你不要挑食啦!」
他竟然把盤子裡的火鍋料一個接著一個夾到我的鍋子裡,剩下不到五樣東西,這是我看過最挑食的人了!
「我不要吃這個啊!」他比比我鍋子裡的東西。
「你要吃!我吃不下這麼多!」我把東西夾回去。
「一點點而已!」他又夾回來。
「最好一點點,那麼多,給我吃掉。」
「幫我吃一下。」他把手放在桌上來回摸來摸去,有看到幼稚園小男孩的感覺,只差他沒有泛淚。
「不可以,打你哦!」我把手舉高。
「我要哭了哦!」
「不可以,揍你哦!」我握拳。
「我要叫了哦!」
我知道這是一個很沒意義的對話,吵到差點把鍋子都翻了。
還打翻飲料!叫我怎麼在這裡混下去?好歹我也吃了好幾年了,老闆娘都叫的出我名子了,還收不知道幾封店員小弟弟給我的情書了!
接著在電影院門口,又在吵要看哪一部!
要請人家看電影還不讓人家挑!
怎會有這種人啊?
時間還沒到,就去隔壁的飲料店坐坐。
雖然他說他要請,但我不想這麼隨便,花別人的錢。
爭執半天,他還是讓我自己付了。
「妳有男朋友了,他知道妳跟別的男生來看電影,ok嗎?」
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討厭別人問我這類的問題。
我有男朋友就一定要拒每個男生於千里之外嗎?
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這是什麼問題來著?
難道我就要去規定小駿不能跟任何一個女生有來往嗎?
這樣的愛情要怎麼維持?
「我送你離開,千里之外,你無聲黑白。」我唱起歌來。
「沉默年代,或許不該,太遙遠的相愛……」他接下句。
「太遙遠的相愛……」我沉思著。
愛情會淡掉,距離是罪魁禍首,見不到彼此,是折磨。
我們是遙遠的相愛嗎?
「住不遠,見不常,談不常,甜不斷。」(都可以當詩人了我)
「唷?做詩呀!不錯噢!」他說。
「你沒有女朋友?」我問。
「沒有呀!太帥了女朋友都會擔心我被吃掉。」
「你跟涂振麟有沒有親戚關係?」
「那是誰?」
「沒事。」
(涂振麟是誰?不知道的去看看隨意吧!摁……趕快去看啦!)
「我活了二十三年,只交過兩個女朋友,一個是國三的時候,一個是高三。」
「為什麼分手?」
好奇心又作祟,沒辦法。(又聳肩)
「國三那個說我太幼稚,高三那個說我不夠成熟。」
幼稚就是不夠成熟呀!不夠成熟就是幼稚!
我沒氣質的笑著,他則是一臉黯淡。
「你也覺得我是這樣嗎?」
「呃……說不定幼稚只是外在而已呀!其實你內心是成熟的。」我試著安慰他。
「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跟我說耶!我哥哥跟我是完全不同個性的人,很奇怪吧!明明是兄弟。」
「你有哥哥?」
「有啊!只是不在了。」
「不在?去哪裡了?」
「妳是白痴嗎請問?」
「哦!」恍然大悟,真恨自己的愚蠢,「那你說去世就好了啊!奇怪。」
「原本在包子店忙進忙出的是他耶!我只會整天在外面跟朋友鬼混打打殺殺,不曾關心過家裡,對我哥也很沒禮貌,妳想聽嗎?」
「說說看呀!」
我喜歡聽故事。
陳炫煒,他說他升上國三就學壞了,什麼抽菸喝酒打架翹課樣樣都做,被他爸爸打了好幾次,他媽媽只是哭著求他不要學壞,他哥哥總是最冷靜最溫柔跟他好好談的那個人。
或許他哥哥就跟小駿一樣吧!永遠都是那樣溫柔體貼……
但是久了,鄰居親戚就會拿他跟他哥哥比較,人家都會說說到陳炫煒就是那個壞孩子不要命那個!說到陳炫炆就是最孝順最乖巧那個。
他一直都很不喜歡他哥哥,甚至覺得他哥哥很多事,每次他要出門都會跟他囉說一大堆。
他當然不甘示弱的頂回去,最後結果不會是兩敗俱傷,只有陳炫煒惱羞成怒轉頭走人,哥哥總是遙遙頭嘆氣。
「唉!」我邊搖頭邊嘆氣,陳炫煒瞪了我一眼。
「好,繼續。」我說。
有一天,他要出門了,跟哥哥要錢買菸。
「少抽一點,會弄壞身體,不要再出去跟人家打架了,爸媽會傷心,要早點回家。」
「陳炫炆,你夠了沒?每次只會說這句,你還會什麼?」
「炫煒,我又不能天天在你身邊唸你或管你,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呢?可能要搬出去住或是有什麼意外,你說這個家怎麼辦?」哥哥仍然微笑著,只是微笑中帶點委屈,帶點無奈。
「你哪死的了?鄰居親戚哈你哈的要死,死不了啦!」
說完陳炫煒搶過哥哥手上的鈔票,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你好欠扁。」我說。
他無奈的笑笑。
但那天,跟附近國中還有一些流氓起了衝突。
陳炫煒雖然沒有什麼傷,但是他朋友各各都倒在地,對方看可能鬧出人命才趕快跑走。
雖然沒有傷亡,但是幾乎都要送醫院縫幾針,後來陳炫煒在醫院接到媽媽的電話。
媽媽在哭。
那是他一接起的第一個反應。
「炫煒,趕快來醫院,趕快……」
我收斂起不正經的表情,專注的聽下去。
陳炫煒跑到急診室門口,正好門打開了。
推出一張床,躺在上面的人蓋著白布。
他緩緩的走到前面,把白布翻開,那是他哥哥……
臉上好幾條疤痕的哥哥。
「你哥哥……接到你朋友打的電話,就要趕著去救你,出了車禍……」媽媽邊擦眼淚邊說。
陳炫煒呆了幾秒,跪坐在地上「哥……對不起……我不會在抽菸了……我不要打架了……我會乖乖的……你起來好不好?你再來唸我好不好……」
陳炫煒握緊哥哥的手,一直哭,直到護士要把屍體推走。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叫他哥,但陳炫炆卻聽不到了,永遠。
「你哥哥看你變成這樣,一定也會很開心呀!所以不用難過啦!」我拍拍他的肩膀。
「希望是這樣,那天還被我爸揍了好久,我爸整個失控了,差點把我打死。」
「欠打呀。」
「我已經盡量做好我哥為我們家做的一切了,雖然我哥去世那段時間我整個被講的很難聽,不過現在誰還敢講我啊?孝順的出名呢!」
不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雖然我不知道失去親人的感覺,但是我知道,比失去任何東西來的痛。
「妳有失去過重要的人嗎?」
「沒有耶!」
「那如果有一天妳男朋友離開妳呢?」
「你想詛咒我?」
「沒有呀!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妳會挽回他,還是隨他去呢?」
「隨他去吧。」
「為什麼?」
「愛他……就讓他幸福,讓他擁有他想要的。」
我不知道會不會有這麼一天,因為我不能保證再這樣下去的愛情……會有什麼結果,我們還沒戰勝距離,一切只是開端,三年,我得到了什麼?
草率。
整場電影八十分鐘,陳炫煒睡了七十分鐘,電影開撥十分鐘後他就睡著了。
我覺得在電影院睡著的人很厲害,聲音這麼大,還能睡著?
太優了太優了。(韓芯穎:謝謝誇獎)
(想知道韓芯穎是誰?就跟你說去跟隨意咩!)
「起床了。」我戳戳他的臉。
他睡眼惺忪的望著我「摁?吃飯了?」
「對呀!吃飯了呀!陳炫煒先生,您睡的還舒服嗎?」
「結束了?」他睜大眼,看看四周,看看螢幕,又看看我。
「結束了呀!白目!」我儘自走出去,人都快散光了還在吃飯?
整天也只會吃飯啊!
「妳幹麻不叫醒我,該死的要命錢!」後面的他一個人滴咕著。
「是挺要命的。」
怨嘆聲連連,前往大賣場。
逛了很久,已經四點多了,最後跟他一人買一個抱枕,超級大!抱著睡一定很舒服。
之後就在裡面的迷你麥當勞坐。
「欸!我們這樣算是朋友嗎?」他問。
「如果不是朋友怎麼會一起吃飯看電影逛賣場?雖然我不是說很想承認啦!哈哈哈!」
「自從我哥哥走後我就沒什麼朋友了耶!」
「為什麼?」
「因為我就不會跟那些損友出去,他們說我是俗辣就都沒有找過我,原本還想打我勒!來我家找我結果被我爸轟出去,我爸用他的大絕招把他轟出去的說。」
大絕招……
「你也知道是損友呀!那當初幹麻跟他們一起?」
我把可樂的蓋子打開,用吸管攪拌著,冰塊碰撞的聲音,很好聽。
「不知道耶!覺得很威風大家都怕我。」他咬著薯條含糊不清的說。
「威你的死人骨頭,這叫作幼稚,白目!畜生。」我卯起來講出一堆難聽的字眼。
「說的好!他們都嘛小尾裝大尾靠著人多而已,賤貨!」
「賤貨勒!不過這種人本來就很多了,沒想到你竟然是其中一個。」我笑著,機車的笑著。
「現在沒有了咩!妳這樣子說我會很傷心。」他低下頭也攪拌著冰塊。
我忽然發現跟小駿一起,不會出現這樣的言語或動作。
「好吧!過往雲煙咱們就不要再提起了。」我說。
「是啊!往事如風啊!」他把手撐著頭。
「癡心只是難懂啊!」我作陶醉樣。
「借酒相送啊!」他拿起可樂。
「送不走身影濛濛啊!」我也拿起,碰撞了一下。
「乾杯。」我們一起說。
(往事如風,癡情只是難懂,借酒相送,送不走身影濛濛。邰正宵-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天啊!默契好好哦!妳知道這首歌呀?」
「很好聽。」
「很悽涼。」
「很悽美。」我說。
「很……」
「說不出來了齁?你輸了,我宣布在這場比賽中,由藍歆雨獲得優勝,由陳炫煒獲得失敗者的美名!」
「美妳的頭。」他用手推了推我的頭。
一直坐在那打了接近三小時,不!聊了三小時後才準備前往夜市啦!
「夜市的味道耶!」我大喊著。
很興奮的在路上又叫又跳,因為很久沒有逛夜市了。
他說跟我走在一起還真丟臉,我說這是成名的好機會,搞不好會有星探發現我們。
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愛幻想了點。
經過一些套圈圈、撈魚、打彈珠有的沒的遊戲,都一定要去玩一下,才有逛夜市的感覺嘛!
而且旁邊有一塊空地,不知道在宣導什麼,有搭舞台,現在正開放觀眾上台唱歌呢!
所以真的很熱鬧。
玩了整身汗,經過一些吃的停下來看看,他竟然指著一個攤販說:「去吃吃看麻辣臭豆腐。」
幻滅了!
「孩子。」
「幹麻?妳才孩子,妳小我一歲。」
「但是我內心世界大你好幾歲。」
「……」
「孩子。」
「幹麻?」
「我不吃辣,孩子,我真的不吃辣。」
在原地爭吵了好久,甚至都差點打起來了,最後決定去吃鐵板燒!
「我跟你說,有一間鐵板燒廚師都是帥哥啦!」
「跟我一樣。」
「什麼跟你一樣?」
「跟我一樣帥咩!」
「拜託!你是我看過最不要臉的人了!」
「那涂振麟呢?」
「蛤?」
「沒事。」
摁?他也知道涂振麟?
呃……(硬要提就對了XD)
鐵板燒,雖然他沒有麥當勞的鮮嫩多汁,沒有吃完涮涮鍋的飽足感,但是!真的很好吃啊!媽……
我都要邊吃邊流淚了。
而且還能邊聽一些難聽到吐血或好聽到崩潰的歌聲。
「你看到那個廚師沒?」他比比正在忙的廚師。
「看到了。」我說。
「我看了很久他是唯一差我一點點帥的廚師,我們來剪刀石頭布輸的去跟他要電話。」
「如果你輸了你跟他要他打你怎麼辦?」
「妳不要這樣,我也是有魅力的。」
在哪裡?
「好啊!who怕who?」我說。
「唷!學起來了是吧?」
我吐舌笑了笑。
三把,比數三比一。
誰獲勝了?
「哈哈!去吧孩子。」
他怎那麼倒楣我也不知道。
「我覺得我今天很雖,一定是有人在說我壞話!」他說。
「願賭服輸才是紳士!」
「我能不當紳士嗎?」
「當沙士如何?」
「不錯呀!」
「很好笑嗎?」我說。
「不錯呀!」
他站起來,走到那位廚師面前,只看他比手畫腳,還邊跟廚師一起轉過來對我笑笑,廚師的臉看起來很委屈。
「我成功歸來了。」他說。
「要到了?」
「快了。」
「蛤?」
我才剛蛤完廚師就向我們走了過來。
我趕緊站起來,廚師伸出手要跟我握手,我也伸出手,邊看那笑的陰森的陳炫煒。
「不好意思,我已經有女朋友了。」廚師說。
「呃……你在對我說?」
「對呀!其實我可以介紹我同事給妳認識哦!他們都單身耶!」
接著他比比一些五官不齊全的其他廚師,不是啦!他比比長的很抱歉的其他廚師。
我禮貌性的對那些廚師尷尬的笑了笑,「我想你可能誤會了哦!要跟你要電話的是他耶!」我比陳炫煒。
「是嗎?他說妳前天刻死老公昨天又剋死男朋友,今天急著找下一個來填補空虛。」
我跟你說,世界上就是有這麼白目的人存在。
「是這樣哦?」我緩緩的轉過頭笑著看陳炫煒,「是不是這樣啊?陳˙炫˙煒。」
「什麼?妳說什麼?妳說妳肚子餓了呀?吃飯呀吃飯。」陳炫煒拿起碗開始扒飯。
我走過去把他的頭髮抓起來,對著廚師說:「你看看長這副鳥樣的人說的話能信嗎?我跟你說你趕快去煮飯吧你!待在這人身邊太久恐怕會得到一些亂七八糟病,而且我跟你說他是從精神病院出來的,我是要來抓他回去的護士,一天到晚只會瘋言瘋語的人講話能信大便都能吃了。」我說完「用力」拍拍陳炫煒的臉,「你說是不是呀!小˙賤˙人?」
陳炫煒用力點頭「是是是,非常正確,完美無缺啊!」
廚師受驚似的朝我點點頭趕快回工作崗位上忙。
「要不要認錯?」我說。
「要要要,我的頭皮快被妳扯下來了。」
「要怎麼賠罪?」
「這餐我請,這餐我請。」
「我不要這個!」
「是是是,那請問您要什麼東西賠罪呢?」
「這個問題問的很好……摁……好吧!待會站到桌子上去跳脫衣舞。」
幾分鐘候,四周聚集的人潮越來越多,陳炫煒站在舞台上,深情的唱著歌,雙眼泛淚般一閃一閃的,我則坐在原來的座位。
剛剛看他在點歌機前面弄了老半天,結果他唱了六首歌,第六首還是安可曲……
從第一首唱到間奏就有人拍手叫好了,他勾起嘴角向我看來,我則無聲的說:「自以為哦?」
他就自以為的笑了笑接著唱。
在夜市能看到這樣的畫面,真是太經典了!
沒想到他的歌聲也不錯,有周董的味道呢!沒他帥就是了。
我們的認識很奇妙,一起出來玩也很奇妙,這是一種緣分?
像好朋友一樣陪著我,我是快樂的,不孤單。
看著看著……不禁也陶醉了,卻疏忽在包包裡響了好久的手機。
未接來電四十七通,來自「小駿」。
***
疏忽了一顆心,不是接受另外。
你陶醉在自己的歌聲,我也陶醉在你的歌聲。
然後疏忽了一顆心……
然後,然後疏忽了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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