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無楚攝影
──閱讀詩人這裡有陽光的「給魚填空──古銅色的藍」之有感
在人類的視覺中,任何色彩都具有三種屬性:色相、明度、彩度。色相是區別色彩所必要的名稱。明度是指色彩明暗、深淺的程度,明度高就是說色彩較淡,而黑色是色彩明度最低者。彩度是指色彩的鮮豔飽和度,飽和的紅色彩度最高,而黑、白、灰則不具彩度,稱為無彩色。色彩的喜好因地域、種族、宗教習性不同而有異,但也有共通性,例如赤、橙、黃都稱為「暖色」,青色為「寒色」。之所以在此先說明顏色和視覺的關係,是為了在此略說詩人這裡有陽光(以下簡稱詩人或陽光)的詩──「《給魚填空》----《古銅色的藍》」。
詩人在詩的命題上,首以雙聯式命題,第一這首詩寫給一個稱為「魚」的朋友,第二是詩人寫作的內容,定調在關於「古銅色」裡的「藍」調。其次是由顏色來聯結顏色,也就是在詩人個人的認定裡,「魚」這個人給了他個人的基本感受是「古銅色中偏藍」的。在色彩的運用裡,「古銅色」本身具有陽光的感受,是溫暖的、健康的、開朗的,甚至在西方有些人的觀念裡是認為「有魅力的」。此外,從一般人生活的經驗常識中,提到「古銅色」的色彩概念,聯想到「海」的意象,是非常容易的,從「夏日」到「海洋」,「古銅色」是理所當然地成為一種顏色的標的。但在「古銅色」裡偏「藍」,藍是一種冷色調感,給人帶點一些冷靜或理智,所以從古銅色裡的藍這一意涵來看,便可揣測這是一個很陽光但不會過度熱情的人,是有活力而不衝動的人,是有魅力而不爛情的人。因此,光從詩名的命題上來看,詩人就已經相常成功的形塑出「魚」這個人的形象在眾人面前;並且,讓讀者從詩名就可以開始進行想像了,這樣的命題,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命題。
詩人在這首詩的內容寫作上,共分五段。第一段是他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魚」。他寫「那條魚是一個男人變的/從海裏帶來的藍色/是古銅色的藍,是所有女人/喜歡在眼角抹一點的藍」。這一段的敘述,有些是反位法,「那條魚是一個男人變的」,其實就是告訴大家那個男人叫「魚」,而詩人利用這樣的反位,將「海」、「藍色」和「古銅色」這三種元素做一串連,讓讀者明朗朗地感受到顏色的聚合,甚至在味覺上也感受到陽光與海洋。接著詩人把「魚」、「男人」和「魅力」透過「是所有女人/歡在眼角抹一點的藍」再做一個點的延伸,雖然只有二句的串連,在文字的張力確實力道很大,在此也就可以看見,詩人在文字的筆功,是何等璀璨了。
而在第二段的內容,詩人利用排比的效果來彰顯「魚」這個主人翁的特質,他以「對一塊石頭/對一棵草,對一株正在開放的花兒說/他要微笑了,“你們都將變成/雙眼皮的美麗女人 ”」。詩人以一個非常生動的詞「笑」就帶動出主人翁的特質,或者說是魅力的所在。雖然「笑」是一個很平常的動詞,但「笑」是人與人之間的潤滑劑,所以中國俗諺有言「伸手不打笑臉人」,詩人林徽音的詩曾寫「笑的是她的眼睛,口唇,和唇邊渾圓的漩渦。艶麗如同露珠,……那是笑——神的笑,美的笑……輕軟如同花影,癢癢的甜蜜,涌進了你的心窩。那是笑——詩的笑,畫的笑:雲的留痕,浪的柔波。」可見「笑」的意涵不是一種臉部的禮貌運動而已。在詩人所認定的「笑」,是具有神奇的力量,這個力量可以將世上的萬事萬物都變成活生生的人,所以詩人以「石頭和花草」為擇定的對象,透過擬人筆法,將「笑」在此彰顯出「萬物同體」的概念來。同時,也藉此描敘主角的人格特質,透過笑,描寫主人翁是一個美好的人,任何一種事物,在他的眼中都是美麗的;此外,也透過主人翁的喜好,輾轉傳達出詩人個人可能喜好的觀點,在他的認為裡「雙眼皮的女人才是美麗的」。
第三段主要是描寫主人翁如何讓身旁的感到愉悅,以及如何不斷去製造愉悅感,因此詩人寫到「他向那些美麗的女人/吹很多藍色的泡泡」。在一般人認為泡泡都是彩色的,為何要特定是「藍色的泡泡」。這就如同在之前所言,藍色是一種冷靜,甚至有時還略帶些「憂鬱」和「不安」之感,意即在這樣的環境之中,並非所有人都感受到主人翁的魅力,有些人才理睬呢。因而詩人在此段開頭即寫「驅趕浪花,圍成一個/透明的栅欄」這裡即點明,主人翁那種男性「博愛」的個性,但在此段末句又寫「一棵小草在栅欄外面,把麵包圈扔向大海」,將詩的張力在此以矛盾且反向的拉扯,表現出人物獨有的特性,與內在情感的衝突。此外,也借此將行文的節奏轉折,將筆調的鏡頭回到主人翁身上。透過這樣的銜接,我們在此可以看到詩人思緒的節奏,在空白與筆墨之間的停頓、接續,是很用心的經營。
第四、五段主要是主人翁的魔法是如何形成的,但重點是放在第五段,「彎彎的海峽/就在他的腰間/輕輕轉動/海岸有花兒的尖叫」。也就是主人翁是一直在驅使魔法讓他身旁的女性感到快樂,所以「輕輕轉動」,所言的是溫柔的、不斷的,在這裡也表達出主人翁的個性是持續的、永恆的,並且是「美好的」。整首詩並沒有刻意去描敘「魚」這個主人翁的特質,但從詩人所擇選寫作的角度來看,讀者可以非常快速地看到「魚」這個人的特色與片斷性的思想。整首詩可以說是一首非常成功的人物摹寫,而且也有別一般人對人物寫作的觀點,可說是相當具有新意的寫作。
雖然在句子的精煉度或擇選上,筆者個人認為詩人有些詞句尚可在調整,如:「驅趕浪花,圍成一個/透明的栅欄,他向那些美麗的女人/吹很多藍色的泡泡」;這三句都有「的」,但最後一句的「的」,在此就可以省略,讓泡泡的藍呈現出本質的藍,同時也讓閱讀的節奏有變化。再如「眼神不斷拋出帶著魔法的句子/他把一個木頭箱子放進衣櫃,/他說“變”」,在此「,」是不須要的。現代詩的標點符號使用,不似散文,只是無意義的語句分隔,現代詩的標點符號是含有節奏性,甚至有些詩人在寫作時,刻意將「,」放在句首,讓詩句的閱讀上,成為讀者的一口氣,因此在此放一個「,」,從閱讀的節奏與觀點,都不能改變什麼,反而成為一種多餘了。另外,在此的「他把一個木頭箱子放進衣櫃,」在意象上,與這首詩本身的意境,其實有點老梗,難道要變魔術就一定要箱子和衣櫃嗎?如就這首詩而言,意象應是可以再創新,讓詩的鮮度可以更亮更彰顯。但這幾個小問題,都是瑕不掩瑜的,整首詩在語句上本身就具有一種魔力,一如詩題「古銅色的藍」。
附錄原詩:《給魚填空》----《古銅色的藍》 文/這裡有陽光
那條魚是一個男人變的
從海裏帶來的藍色
是古銅色的藍,是所有女人
喜歡在眼角抹一點的藍
他在海灣,對一塊石頭
對一棵草,對一株正在開放的花兒說
他要微笑了,“你們都將變成
雙眼皮的美麗女人 ”
驅趕浪花,圍成一個
透明的栅欄,他向那些美麗的女人
吹很多藍色的泡泡
一棵小草在栅欄外面,把麵包圈扔向大海
古銅色的魚
在椅子上慢慢轉動四季
眼神不斷拋出帶著魔法的句子
他把一個木頭箱子放進衣櫃,
他說“變”
彎彎的海峽
就在他的腰間
輕輕轉動
海岸有花兒的尖叫
《給魚填空》----《古銅色的藍》轉自《詩歌報.挑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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