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下午,窗外陰雨綿綿,空氣中透露出一股陰涼的寒意。我感覺自己完全沒有一絲出門的心情,只想在這份寧靜的氣氛中度過一個自在的下午。於是我泡了一壺愛喝的紅茶,讓那熱熱的水溫潤我的脾胃,並選了一本有關靈性成長的書籍,躺在沙發上一邊慢慢閱讀一邊聽收音機。
收音機裡正撥放的是藍調Jazz音樂,每一首歌的旋律都是優雅悠閒,與我的心情非常相襯。此時的我,內心裡充滿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安寧靜謐,平常在我腦海中紛紛擾擾的聲音彷彿全都消失了。在午後三點,一人的下午,我的心與音樂、書本融合在一起。我心裡甚麼都沒想,只是浸盈在文字的智慧中。每當讀累時,我就閉上眼睛,讓音樂聲聲輕輕撫過我的心靈。我並無睡意,只是靜靜的閉上眼,讓自己融化、停駐在此刻安逸的心境中。
午時三點到五點,在那一個下午短暫的時刻裡,平時紛紛擾擾的思緒彷彿全部消失了,我活在一份純然寧靜的時光中。
這一刻的我,這一刻不受任何思緒打擾的我,就是真正的我在享受著一份純然的喜悅。美國知名靈性成長書籍「當下的力量」作者艾克哈特在書中稱現在這個快樂的我叫「我本是」﹝I am﹞,也可以稱之為本體或真正的自我,以區別於他所創造的另一個名詞「我是」﹝I am this or I am that﹞。
艾克哈特認為不懂得享受本體的喜悅和不可動搖的內在和平的人就像是一個乞丐,因為他們不懂得,財富並不在外面的世界,世人總是向外追求成就、安全感或愛,卻不知道一個人不論擁有多少,若不了解真正的快樂滿足來自這份純然的寧靜喜悅,其實不過是一個擁有寶藏的乞丐。
依照艾克哈特的說法,人的心智是一種可怕的東西,因為它會讓人身不由己不斷思考。無法停止思考是一種非常可怕的事,讓人深受其害,而大家都誤以為那才叫正常,而那個不斷思考的心智,就是我是﹝I am this or I am that﹞。認同於心智的人們,滿腦子充斥著概念、標籤、意象、文字、判斷和定義,這些東西就像一道不透明的簾幕,橫在一個人的思考與真正的自我之間。艾克哈特也認為哲學家笛卡兒寫下「我思故我在」時,以為自己尋到了一個真理,但那卻是一個根本的謬誤,因為把自我等同於思考以及把思考等同於本體,本是一種最大的誤解。雖然幾乎所有的人們都是如此,生活於這種人我分離的狀態。
我曾說,從美國讀書回來後,我總感覺自己就彷彿有兩個我存在。我的思考就像另一個我,高高的依附在我身旁,隨時監控著我的一言一行。如果用艾克哈特的說法,那個隨時監控著我的一言一行的我就是我的思考,也就是我的我是﹝I am this or I am that﹞,而另一個自我就是我本是﹝I am ﹞或本體。
按照心理學的說法,用我是﹝I am this or I am that﹞及我本是﹝I am ﹞來描述自我對不對呢?答案是錯的。象徵交往學者 (symbolic interactionist)查理士 Charles Horton Cooley曾說:當我們進入群體時,少不免會和周遭的人接觸。在這交往的過程中,我們會察覺別人對我們言行的反應,亦會不自覺地扮演對方 (take the role of the other),以想像對方如何看我們。這些猜想會影響(但不決定)我們如何看自己。察理士Charles Horton Cooley這個概念的意義是認為自我並非一出生即已建立,而是在社會化過程中慢慢成形。也就是說,社會學自我的定義比較傾向我是﹝I am this or I am that﹞這說法。
當然,如果依照佛洛依德的說法,「自我」定義則完全不一樣。佛洛伊德認為人格或人的精神主要分成三個部分,即本我(id)、自我(ego)和超我(superego)。潛意識的本我代表思緒的原始程序—我們最為原始,屬滿足需求的思緒;超我代表社會引發生成的良心,以道德及倫理思想反制本我。大部分屬於意識層次的自我則存於原始需求與道德及倫理信念之間。健康的自我就像是一個成人具適應現實的能力,以涵納本我與超我的方式,與外在世界互動並平衡我們的原始慾望及道德之間的衝突感,進而影響著每個人的各種行為和思想。
佛洛伊德認為自我、本我與超我這三個系統錯綜複雜,像是一種心理動力在潛意識及意識層面交互作用著,三者之間常互相角力造成心理的衝突。本我總是要求自我滿足其慾望,超我則要求自我將慾望壓抑下去,自我則調和兩方面,依照現實環境,採取適當措施。
讀到這,讀者們有沒有開始感覺被這些名詞搞到頭昏腦脹了?有沒有覺得好像自己一直在聽一些自我、本體等很類似的名詞?我書讀愈多,就愈能體會到所有的名詞及定義其實都是一己之言。學的愈多就愈能看到知識的分化,當然也就愈能懂得分辨其中的差異。而所有的知識對我最大的意義,就是他們能豐富我的心靈智慧,也讓我更能懂得如何分辨是非。
學習最大的意義是滿足了我知性的渴望,給了我一種智性的豐富滿足感。那甚麼是我的快樂呢?這一次我的快樂就停駐在午時三點到五點那一段短暫時光裡。在那一個短暫的時刻,當平時紛紛擾擾的思緒全部消失了,當我活在一份純然寧靜的時光中,當我可以享受著不被任何思緒打擾,這一刻的我,就是真正的我在享受著一份純然的喜悅。至於甚麼叫我是﹝I am this or I am that﹞與我本是﹝I am﹞,其實一點都不重要了。
祝福大家隨時都能找到這份每個人都能輕易擁有、屬於自己的喜悅和內在的平和,即使只是短暫的一刻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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