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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看到中國時報今天這篇文章，讓我不禁想起了這一次美濃之旅。為了一睹菱角田風情，我還特地跑到了官田，去看那一畦畦圓滾滾的菱角葉及藏在根部的紅色菱角。我一邊唱著我們兩划著船兒採紅菱….啊採紅菱….，一邊幻想著能夠找到一艘船去體會一下那感覺。可惜事與願違，官田農會辦的菱角節已結束了。唉！枉費我還特地跑了那麼老遠。

    不過既然到了官田，我照片還是給它用力的照了好幾張，順便走到田裡採了一顆紅菱權作紀念，再買了一百元菱角來吃。說起來，也算不虛此行啦！

    今天就請大家與我一同感受相同的採購經驗，順便享受一下菱角的風情吧。

 

             水煮花生與菱角燉肉

 

    送貨的日子，漫長的車程，一天七八小時都在車裡，除了聽廣播，抽菸，聊天，就是各自守著窗景。作為司機的Ｃ當然凝視前方，她個子不高，駕著一台福斯T4柴油版加長型客貨兩用廂形車，見到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我感覺她開得比任何高大的男人都更穩當，近視眼鏡底下的雙眼精準如鷹，腦中熟記地圖，又有絕佳方向感，旋轉方向盤，彷彿添了翅膀。

   我則是偶爾發呆，偶爾瞄望側窗，倘若還有什麼風景可看，或如她那般朝向前方，凝視著高速公路單調重複的景致，因為久看熟悉我也懂得辨認各家廠牌的車型。我不吃零食，也不喝什麼提神飲料，出神的時候，想的是我仍在構思但無暇書寫的小說。

    途經鄉間小路，風景有更多變化了，有時Ｃ突然停車，不是因為店家已到，就是碰上了想買的東西，各地名產啊，台東買釋迦，車城買洋蔥，玉井買芒果，關山買米，花蓮買麻糬，她喜歡帶伴手禮回去。除去這些名產，有時的停駐，為的是路邊一攤攤賣熟食的攤子，熱呼呼的菱角在當季簡直如盛開的花，有小販為了吸引人注意，不知用什麼材料製作了特大的黑黑菱角模型，遠遠一看多醒目。對我來說該停在那一攤，是令人尷尬的難題，或許我總想起童年夜市經驗，知道守顧一個攤子等待客人上門的心情，但Ｃ沒這些猶豫，她眼力好，也有饕客的直覺，她總是知道該在何處停，甚至發現有異時，也能毫不害羞地倒車。小販通常會熱心地立刻送上幾顆讓你試吃，當季食物，又是盛產，菱角肉質扎實卻鬆碎，有其綿密卻不黏膩的爽口，Ｃ總要買上一百兩百，一些路上吃，剩下的回家下酒。賣菱角的攤子通常也賣花生，照樣熱騰騰裝在大竹盤，有時就路邊一頭戴斗笠的花衣婦人守著折疊桌小攤，有的就一老頭蹲路邊矮凳子上放兩籮筐，也有規模大的攤位，開小貨車，後車廂掀開，夫妻檔一個煮食一個販賣，菱角花生各一簍，堆得小山似地，最熱鬧。我喜歡看這些車上的器具，看人家怎麼把一小車作成店舖，有時車上還帶著孩子，連電視機都有吶。

    回到車上，只見Ｃ快樂地捧著裝袋的菱角，嫻熟地繼續開車，偶爾剝一兩顆出來吃，雖知道我不熱衷，剝出特別兩頭完整尖角的還是炫耀塞給我。我想起童年時在鄉下，父母生意剛失敗時，母親離家到城裡工作，竹圍裡透天厝只剩我們三小孩跟父親，擅長木工的父親不善廚藝，但仍努力烹煮飯菜給我們吃，一次他燉了好香一鍋什麼，得意洋洋端上桌，他說是「菱角燉肉」，鐵鍋裡半淹著褐色的湯汁，舀起來是大塊紅燒肉與燉得看不出原色的菱角，父親買的是市場剝好的，尖角都去掉，邊緣鈍鈍的，那可能是我生平第一次吃菱角，肉汁滲入木質感的菱角肉中，是說不出的奇異滋味。父親當時還年輕，眼角已經有了滄桑，他問我們好不好吃，我們只顧扒飯，也說不出什麼，電視機響著，屋裡滿是肉香，當時父親的臉某些表情，如今想來與後來的Ｃ某些時刻相似，是疲憊，滿足，又孤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