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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假期，是從年初三才開始的。

初三以前總覺得天天像是在打仗，眼睛一睜開就有忙不完的事情。

 

一個月前，娘就透過電話探了幾次口風，估量著我的歸期、盤算著她的準備工作，雖然已經說過好幾次，千萬別把我算在她的行程裡，可多年習慣已經改不了了，遠在台北的我也只好如火如荼的熬夜趕工，硬是提前把稿子送出去交差，然後將行囊一甩上肩就風塵僕僕的趕回老家。

 

幾個小時後，下了計程車，滿屋子片尋不著半個人影，半晌，我循著聲找了出來──

娘剛去餵雞回來，推車上的小姪子正穿著雨鞋調皮的搗蛋著，看見我先是愣了愣，似是不敢相信的傻樣，直到我向他招招手，他旋即一股惱兒的跳了下來，連蹦帶跳的奔竄到我懷裡，用滿是天真的口吻確認我的歸來。

長大了呢，懷裡的重量讓我突然有些吃不消，趕緊鬆手投降。小傢伙甜軟的嗓音不斷的喊著姑姑、姑姑……

唔！有異味～

靠，這個小瓜呆鐵定是追著群雞搗蛋亂跑，踩到雞大便回來給我當見面禮了！

我神勇的一手將他夾在腋下，直奔浴室，香皂加大水伺候。心裡暗忖，未來的年假我應該離保母這差事不遠了。晚餐，娘果然開始盤算著她的行程，而我免不了的被算上一份，保母工作還沒熟練，我就準備第二天醒來開始轉行當清潔工了。嗚呼……

　

回來的第一天晚上，我免不了小小認了一下床，半是昏沉的睡去。第二天的七點，小姪子吵著要喝ㄋㄟㄋㄟ了，人小鬼大的對我說──

姑姑，日頭曬屁股了，快起床。我拗不過小傢伙，含著淚，苦命的起床泡牛奶。奇怪了，人命又不是我弄出來的，為什麼喝奶卻要來找我ㄌㄟ？

　

好了，反正都起床了，娘索性開始編派我今天的清掃工作。天氣要命的糟，井水哭爹喊娘的冷，老家裡外刷洗著，免不了又要在心裡暗槓幾聲，發誓明年一定要把清潔工作外包，只是……這荒山野嶺的，該外包給誰呢？

　

毫不意外，年末是老家最忙的時候，果園裡堆積如山的事務莫不搶著在新年到來之前告一段落，爹總是清早就不見人影，至於娘則忙著籌備神聖且浩大的工程，打算一如既往的遵循古法蒸年糕。

 

敲掉了老灶後，每逢年節娘總是神奇的變岀一個克難式的爐灶，大鍋一擺也就有模有樣的蒸起了年糕。爐火燒了一整天，一旁晾曬衣物也跟著烘了一日，夜裡躲在被窩裡，鼻息間充斥著滿滿的炭火味，好幾次都飢腸轆轆的醒來，因為嗅著炭火就想起了娘特製的『鹹甜糕』。餓呀！

　

除夕、初一、初二，人口眾多的老家光是張羅吃食就足以媲美不可能的任務，廚房裡沒日沒夜的忙，吃完了一頓又是堆積如山的碗盤待洗，小小的舊式樓房塞滿了人，連洗澡都得緊鑼密鼓的排隊，分秒必爭。抱著衣服等洗澡的時候，突然憶起了孩時的除夕──

用過午餐，奶奶就會開始吆喝著大家開始準備洗澡，傳統的爐灶裡熱水一桶燒過一桶，想當然爾每次第一個被唱名的，絕對是身為老么的我。肚子裡的午餐還沒消化完，我已經洗的香噴噴等過年，是以童時的新年，總覺得是從除夕中午就開始了。

　

等初三送走了回娘家的姑姑們，家裡驀然寧靜了下來，我和娘、大姐相視一笑，屬於我們的新年假期現在才開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