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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04-04 21:32:17| 人氣39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迷霧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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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前夕,白雲飄落如地面的薄霧,整座森林籠罩在一片蒼茫的白霧裡。此時,一道模糊的身影正撥開輕霧的薄紗,穿過沾著露水的草叢,緩步朝著密斯特湖的方向走去。

陽光從層層雲霧的後方緩緩透出,蒸散了森林中的朦朧霧氣,而那道身影的輪廓也逐漸浮現。他穿了套尋常的翠綠色服裝,腰上紮了條橘色的帶子,肩上背著米黃色的袋子,仔細看的話,還可以瞧見他略長的瀏海還殘留些許霧中濕氣,平淡的神色中,隱約散發一種微涼的沈默氣息。

當金色的陽光斜斜地照過他的臉龐時,就很明顯地看清那個人就是傑斯珀。其實,傑斯珀並不是頭一次出現在這樣瀰漫著白霧的清晨,這陣子,他每天都是在破曉前就清醒,著好裝之後,便毫無例外地直接往密斯特湖而去。

沒多久,傑斯珀已經到了密斯特湖,孱弱的朝陽還來不及帶走氤氳在湖面上的白霧,整座湖泊就像是披了一床拉成細絲的棉絮,散發出一種輕輕柔柔的縹緲感。傑斯珀站在湖畔,滿足而陶醉地注視這片迷濛的美景,他每日的早起,其實就是為了趕來欣賞這白茫的湖光水色。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傑斯珀特別喜歡霧,也許是他心中那份迷惘而矛盾的情緒,讓他對於產生了莫名的興趣。他一直覺得霧是神奇的,微妙地遊蕩在水氣與空氣的模糊邊緣,觸碰時還可以沾到淡淡的濕意,但是卻又存在的十分夢幻,散去時,連一絲痕跡也不願留。

或許,真正美麗的事物,都只能用生命裡的一瞬間來用心欣賞,而不能夠奢侈地長久擁有。或者應該是說,因為明白了無法擁有的遺憾,所以才要更珍惜每一份瑣碎的時光,仔細收藏所有易散的美景,存放到記憶的象牙寶盒裡。

這幾天,傑斯珀終日都獨守在密斯特湖邊,想要好好的在這片靜謐的環境之中,滌淨紊亂的思緒。他很習慣這樣安靜的感覺,不說話的時候,他總是在沈默中思考許多事情,平靜的外表下,腦海卻是不停地翻動著種種思緒。

霧不知在何時淡去,密斯特湖呈現出另一番不同的景致。淺綠色的湖泊散發出薄荷般清涼的氣息,寬闊無紋的湖水有如一面巨大的鏡子,掩映著繾綣在藍天的絲絲雲絮。偶爾還會有幾隻白鷺鷥輕巧地從湖面掠過,順道捎來了遠山的鳥鳴啁啾,整個密斯特湖就像是一座沈睡的海洋,是如此的寧靜而深沈。

望著映在湖面上的倒影,傑斯珀好像也看到了內心的情緒。他的思緒依舊繞著卡多利亞公主的身影運轉,黑色的睫毛蓋住了他耽溺在回憶中的眼神,然而想起的愈多,他就愈是迷惘,他的心情就像是即將蒸融的霧氣一樣,不知道該永遠的消失如空氣的漂泊,還是要耐心的凝成水滴,等待下一次短暫的霧起。

他想起上週的宴會中,他第一次看到卡多利亞公主盛裝的模樣。她穿著一襲淡藍色的禮服,綴上一副藍水晶的耳環,以及藍色琉璃串成的珍珠項鍊,而戴在她小手上的藍羽絲絨手套,更是將她優雅的姿態襯托的更是高貴迷人。

卡多利亞公主是如此的光鮮奪目,她所顯露的不是那種膚淺的美麗,明亮的雙眸總是有種掩不住的聰慧氣質,淘氣的可愛語氣中,卻又藏了一種靈氣。傑斯珀讀過卡多利亞公主寫過的詩篇以及文章,所以他知道公主美麗外表下,其實有更迷人的感性與理性兼具的思維內涵。

傑斯珀只是靜靜地看著在宴會中綻放無數笑靨的卡多利亞公主,他不想也不敢涉入那一個屬於她的熱鬧與歡愉氣氛,其實,只要看見聽見公主的笑容與笑聲,他也就很滿足而高興了。他本來就只希望公主一直過的幸福而快樂,渺小的他並無法給她全世界的歡樂,如果,有這麼多的其他人可以讓公主過的很開心,那不是更美好嗎?

當然,傑斯珀心裡早就認清他和卡多利亞公主之間的距離。也許,公主因為那些放在窗櫺上的詩句,而認識了傑斯珀,但這不過只是生命中一個小小的美麗交集罷了。卡多利亞公主那種善良與溫和的氣息,吸引了她眾多的朋友們,為她編織了一個多采多姿的生活圈,而那是不善言詞,只會寫詩的傑斯珀,所無法給予的禮物。

對於幾乎擁有一切美好的卡多利亞公主,傑斯珀真的不曉得究竟能給些什麼。摘給她一朵美麗的野生百合,她其實已經有一座鮮豔的鬱金香花園。送給她一個細緻的貝殼,她其實已經有一個含著珍珠的深海蚌殼。倘若他的存在,並沒有為卡多利亞公主的生活增添多少色彩,那麼他這一個平凡過客,究竟有多少存在的意義呢?

傑斯珀就這麼望著湖水整理思緒,突然間,一隻琉璃紋鳳蝶從他沈思的眼神前飛過,他不由自主地將將眼光挪往翩飛的鳳蝶,看著那隻美麗的鳳蝶優雅地穿過一叢叢散在湖畔的野花,隨意停滯在幾朵花瓣上,啜飲幾小口的蜜汁之後,便重新展開繽紛的蝶翼,愉快地在微風中輕舞。

看著鳳蝶優雅的翩舞姿態,傑斯珀很自然地想起了卡多利亞公主的身影。如果卡多利亞公主是宛如是鳳蝶般美麗而珍貴的存在,那他是不是就像是湖畔邊一朵不起眼的小花呢?假使他能夠即時開好一朵鮮花,等待鳳蝶來臨時,獻上最甜美的蜜汁,那麼鳳蝶停住在他生命中的瞬息,不就是一份值得珍藏一生的雋永回憶嗎?

傑斯珀慢慢發現,他在無意之間,已從公主身上得到了許多珍貴的贈禮。就像對一朵小花來說,鳳蝶的降臨,已經構成生命中一種美妙的緣分,而有幸在短暫的人生中,認識了卡多利亞公主,對傑斯珀來說,就是一種永難忘懷的美麗邂逅。

傑斯珀這時才驚覺,卡多利亞公主還給了一份最珍貴的贈禮,那就是源源不絕的靈感與沈思。她彷彿是突然降臨他內心的謬斯女神,用那邂逅點燃了靈思的火花,從前沈寂在傑斯珀筆下的文字,因而從漫長的沈睡中甦醒,毫不保留地綻放出最燦爛的各色焰火,妝點了真心煙火在夜空的紙頁上頭,然後,分到好多個夜晚,一夜一頁遞送到卡多利亞公主的窗口。

想到這裡,傑斯珀那份迷霧般的心情,終於露出一條晨曦般的方向。也許,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守著這一盞靈思火光,用他的靈魂持續燃燒而成的焰火照亮靈感,然後,創作出一首又一首sonnet,送給他心中唯一的謬斯女神,卡多利亞公主。

傑斯珀心想,對於卡多利亞公主那多采多姿的生活來說,他多餘的滲入只會顯得太過擁擠。或許,他應該安靜地退出一些空間,讓他的存在只是如紙片般輕盈而載滿誠意,以一篇篇為她書寫而成詩文,一頁又一頁地編成他最大的心意。

傍晚了,陽光逐漸消退暖度,霧又無聲無息地自蓊鬱的樹林深處飄來。黃昏的湖面依然有著清晨般的朦朧美麗,只是多了一些微微濕冷的涼意。傑斯珀磨蹭著略微發冷的手臂,拍落沾在衣裳上的濕氣,準備回到他座落在沙灘旁的木屋。

他快步撥開漸濃的白霧,好不容易從迷霧般的心情中,覓著一個寬慰的出口,他可不想再寒冷的森林霧氣裡多迷一次路了。回到房屋之後,他打算要升一爐柴火,暖一暖冷凍了好幾天的心情,然後,在謬斯女神的靈思火光的烘照之下,讓解凍的心意流成一行行的墨跡。


台長: 西哈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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